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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下的年味

来源:作者:陈蕙卿时间:2014-05-12热度:0

  又到年节了。除夕夜的花炮声不绝于耳。夜色下的省城,远远近近,或高或低的建筑物和一些高大的树木,都宛若漂浮在了大海上的岛屿,隐约可现霓虹灯火的闪烁。绚烂的烟花,拖迤着五颜六色转瞬即逝的小尾巴,如花雨一般自空中洒落出烟灰碎屑,将越聚越厚的黑灰色的烟雾,嚣张而大气地铺陈在了城市里林立的楼宇间,火药的浓香在空气里恣意地弥散着,黑沉沉地笼罩着年味。
  局促在厚重紧闭的双层窗玻璃后,不觉轻叹一声,什么时候,年味变成了只能在一室之内,观赏漫天黑灰色的烟雾了呢?
    记忆中的年味是一片明净的蓝天,一个有点岁月的院子。院子里有许多的喜怒哀乐,还有一群穿着或蓝或黑或灰色棉褂棉裤的小伙伴们。
    那是一个不大的院子,供销社的家属宿舍,在庐山的脚下,一个叫做红旗公社的地方。有点像北方的四合院,低矮的平房里住着十几户人家。院子中间是一块由三合土夯实的平整的场地,是这十几户人家集体活动的地方,也是居住在这里的二十几个小伙伴们的乐园。每逢年节,院子里的男人们在老婆孩子面前,干劲十足地脱了棉衣,互相吆喝着,很卖力的脏活累活比着干。女人们则很热闹地聚在院子里,一边织着毛衣搓洗着衣物,一边你一句她一句饶有兴趣地唠叨着院子里人家的新鲜事。诸如李家的大女儿找了个漂亮的男友开年后的五一就要送随礼钱了,王家在大学里读书的儿子今年又是系里的第一名拿到了奖学金,张家的媳妇刚生的胖儿子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的忒有神,赵家八十多岁的老人今年冬天哮喘犯得厉害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钱家一位美国的亲戚今年给他们汇来了一沓美元还真是叫做有钱的人家等等,笑声不断。二十几个小伙伴们更是不闲着,红包里的压岁钱,身上的新衣服,嘴里的零食,手上的新玩具,家里来的客人,值得炫耀的礼物,都在院子里冬日的蓝天下,叽叽喳喳神采奕奕地晾晒着,让小伙伴们羡慕不已。
    从年前的第一场雪开始,蓝天下,小伙伴们就忙着将院子里的积雪堆在了一起,上圆下方堆出了几个遥遥相对的雪孩子。黑黑的煤炭是雪孩子的眼睛,青青的白菜帮子是雪孩子的鼻子,红红的萝卜头是雪孩子的嘴巴,竹篾的筛子是雪孩子的帽子,萝卜的绿缨是雪孩子的帽缨。男孩小刚从家里偷出来的一块红布成为了雪孩子的斗篷,可惜没多久,就被他妈妈发现了,小刚挨了骂,红斗篷也被他妈妈扯了回去。在小伙伴们的哄笑声中,载着小刚由生气到快乐笑声的雪仗,不可缺少的开战了,只见院子里漫天飞雪,直打得云昏天暗。总有几家门前正在晾晒的衣被上,沾上了几片白雪与三合土混合而成的黄色花絮。其结果,便是几位妈妈横着扫把,将自家的男孩打得鸡飞狗跳。而每每这时,就是我们几个女孩子最开心的时候,站在一旁跳啊笑啊,掌心都拍得通红。等到飞花溅玉般的雪仗歇停了之后,那些低垂在屋檐下长长的冰凌柱,便又成了小伙伴们的爱物。个子高的掰下那些最长最晶晶亮的,个子矮的也不甘示弱,搬出自家的凳子,垫在脚下,一纵身也能掰下一块自己喜欢的冰凌柱。捧在掌心里,冰凉冰凉的,刺砭了整条手臂的肌骨;咬在嘴巴里,嘎嘣嘎嘣的脆,比妈妈阿姨们炸出来的蚕豆还要嘎嘣得多;倚在手腕上,就像一挺挺有型的机关枪,尖尖的枪口还能滴融出冰凉刺骨的“子弹”。这些一滴一滴的“子弹”啊,同样让我们二十几个小伙伴们缩起光溜溜的脖子,大呼小叫满院子乱窜。我们这些女孩子到底身子弱些,不折不扣成为了男孩子们追逐攻击的目标。而当其中的一个女孩秀秀,因为崭新的棉袄领口变成了冰凉的小水塘而尖声细气地抹起眼泪来的时候,男孩小强的妈妈便扔下了手中的活儿,像安抚自己受委屈的女儿一样,将一条干净的毛巾塞在了秀秀的颈脖里,抓起一把糖果瓜子塞在秀秀的手心里。伴随着小强妈妈指尖如剑地怒喝:小兔崽子,你竟敢欺负秀秀!一条扎扎实实波浪起伏的搓衣板啪的一声扔在了院子中间,小强便左扭右倒弹在了搓衣板上,随着小强妈妈手中扫把极有韵律地起落,小强四肢乱跳很夸张地捂住屁股干巴巴狼嚎了起来??奁呐⑿阈阕岫中α?,聚在一旁袖手围观的院子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也都神态各异大笑了起来。
    蓝天下的年节里,院子里的老人们也不闲着,他们常聚在院子里阳光最温暖的地方,围成一个圈,摘选着一小堆散乱的小白菜。中间,一个烧着炭火的火盆正温暖地泛出白色的炭灰。一位霜染鬓发的老人手指不太灵活地将一片碧绿的菜叶扔进了垃圾堆,另一位分明是他的老伴的老太太,在他的臂膀上轻轻拍了一下,掉了牙的瘪嘴,对着老人的耳朵大声喊了一句,这是绿的!霜染鬓发的老人便赶忙用自己布满褐色斑点的两手,使劲揉了揉已是黄翳斑驳的双眼,仔细看着老伴手中那片被自己扔进垃圾堆里的青菜叶,白花花的发丝在日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老人咧着同样缺了牙的嘴对着自己的老伴笑了,满脸的皱纹带着略略的羞涩和丝丝的愧疚。于是,无论是男老头,还是女老太,他们各自舒展着脸上的纹路,张开牙口不全的嘴,丝丝陋着风笑谈着老人们彼此一直到今的风流韵事。那些曾经的酸甜苦辣和旧日的陈年往事,就这样温情地在年节的蓝天下,在院子里,在青青的白菜叶子间静静地流着淌着,涩涩的沧桑里分明带着岁月回眸的香甜。
    爸爸们是这个院子里一支强有力的生力军。自入冬以来,只要是清晨的蓝天刚一露脸,爸爸们就忙着将自家腌制的腊肉咸鱼,竞赛似地挂在了黑瓦一铺而就的屋檐下,之后是两手抱着臂膀,站在院子中间,像欣赏自己的战利品一样,看那些连成线的腌制品,在暖日的屋檐下长长的冰凌里滴着晶亮透明的油滴。几位爸爸甚至于还不够尽兴,对着一条条腌制物大声的品头论足,那种脸红脖子粗的争执分明就是一句话:自家的最好!一位爸爸很惬意地点燃了大中华香烟,和另几位爸爸天南海北调侃着。一位手里拎着一竹篮洗好的被褥腰里系着围裙从河里上来的妈妈喘着粗气走了过来。这位妈妈一手插着腰瞪着两只牛一样的眼二话没说对着这位正在悠闲调侃的爸爸腿肚子就是一脚,爸爸歪了一下身子却又很快站住了。爸爸抖了抖眉耸了耸肩,很小心地掐灭了烟头,将未尽的大中华塞进裤袋里,灰头土脸地对着一旁几个哼哼怪笑的爸爸做了个鬼脸,嘴里打气一样吼着“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舔着脸很大度拎过了妈妈手里的竹篮,潇潇洒洒如同甩篮球一样,将篮子里的被褥甩晒在了高高的竹竿上。这又引起了妈妈的不满,将爸爸的脊背拍得砰砰直响。妈妈吼着:再甩,把你甩进河里去!年前的二十四,是小年,擦窗洗窗,搬凳抬桌,扫地扬尘,砍柴劈柴,都是爸爸们大显身手的好日子。爸爸们总是威风凛凛恐吓着自己的孩子,过小年若是不听话就要打屁股。一个叫小猴子的男孩因为不肯替正在擦窗户的爸爸换洗抹布,被他的爸爸用他的蒲扇一样的大巴掌扇了好几下瘦屁股墩,小猴子在杀猪一样的嚎叫声中,对着正在玩耍的小伙伴们皱着双眉挤着两眼,一跳三尺高逃到了那位闻声而来用拐棍对着这个爸爸的屁股左右开弓了两下的小猴子的婆婆身后。小猴子的婆婆用拐棍恶狠狠地指着这个捂着屁股直蹬腿的爸爸道:这是我的孙子!
    妈妈阿姨们是院子里最忙碌也最快乐的群体了。年节将至,蓝天下的院子里,一位短发妈妈站在一口大锅前,时而弯腰看看灶下的火候,时而盯着大锅里正烧调着的麦芽糖,不时从锅中捞出一小勺糖稀,在蓝天下,看糖稀从小勺的一角细细地筛流。日光下,那些透明晶亮黄澄澄的色泽,还有那些就连小狗小猫都能嗅得到的香甜,不知让我们二十几个一旁跃跃等候的小伙伴们,瞪圆了多少双眼睛,伸长了多少回舌头,咽下了多少斤口水,跳酸了多少根脚筋。等到糖稀终于熬制好了以后,几位在院子里洗洗晒晒的妈妈阿姨们就会迅速地将洗好晒干的花生或者芝麻倒进大锅里,齐心协力地翻动着搅拌着,力求使每一颗花生或者每一粒芝麻都能沾上糖稀,并乘着热乎劲儿,数双手一起努力将粘连好的硕大的糖团从大锅里迅速抬到了一旁的大篾里,又七手八脚将粘着糖稀的花生团或芝麻团压紧在了一个四四方方木制的模子里,之后便是喜滋滋地将这个大花生块或大芝麻块用力切成条状,再切成片状。这些热乎乎的花生糖或是芝麻糖还未等妈妈阿姨们装进米糖盒,就已经被垂涎欲滴的二十多个小伙伴们哄笑着抢去了一大半。虽然像瘟鸭子似地被妈妈阿姨们驱赶,像糖鸡屎一样被妈妈阿姨们训斥,小伙伴们还是乘妈妈阿姨们不注意时,一个接着一个乐此不疲。糖块嚼在嘴里,从小伙伴们的豁牙中流出甜甜的口水,粘在衣襟上,一抹一片脏;藏在身上或蓝或黑或灰色棉褂棉裤的口袋里,直到春暖花开脱下棉衣的时节,妈妈阿姨们才发现这些香甜的花生糖芝麻糖早已粘在了衣袋里,将松软的棉衣里子雪白的棉花,染成五颜六色的硬块了。因为是新棉衣,是还要传给弟妹们穿的冬服,如此糟蹋妈妈阿姨们的劳动成果,如此不顾及弟妹们今后的衣着,年后的一段日子里,家家户户自然是少不了我们这些贪吃的小伙伴们挨骂驮打时此起彼伏鬼哭狼嚎的交响乐的。
    虽然屁股挨打的滋味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成为了过去,但是,那些曾经年节里花生糖芝麻糖的香甜之气,还有发生在年节院子里的故事,以及那些在我们二十几个小伙伴们笑声和眼泪中并存的丰厚的年味,都永远的留在了我的童年的蓝天下了。
    鼻息间嗅闻着都市里披金挂银的贵胄气息,眼前飘逸着沉淀中黑雾铺陈的江南名城,局促在厚重紧闭的双层窗玻璃后,不觉再次心生感叹:岁月流逝,我将到哪里去找寻那些蓝天下的年味了呢?
                                                                                        2014年2月6日     
                                                                                       大年初七夜10时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