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地质战线”子女,下乡到弹丸之地石长劳动锻炼。
石长有条呼兰河支流,河水不大,但鱼儿成群、蝲蛄成队、河蚌成片,那时那条河水没有污染……
夏天收工早的时候,几个哥们带把香菜,一捆大葱,个人家下的大酱,再带点干豆腐两瓶白酒。
家住石长的负责带个焖锅,再拿个大抬网。上河捞鱼、截蝲蛄、摸抓河蚌。
到了河边,脱了外衣外裤,光穿个裤头,有的赤身裸体,混身“白条”先伸伸胳膊,踢踢腿,挑那河卵石多的地方,找几片超薄的小卵石,“打水漂”。比谁打的远,比谁蹦的“漂”多。
打得好的,就听“嗡”的一声,水漂在水面上,像蜻蜓点水似的,“嚓、嚓、嚓、嚓…….嚓、嚓嚓……”很美,很迷人。打得不好的,就听“咚”的一声,扎猛子了,引来了一片嘲笑之声。
捞啦蛄的时候,俩人站在河里把网扯开,把网坠铺平了,插在河里,前面两个人在距离网10几米远的地方,噼哩啪啦一顿乱踢乱踹,石缝中的蝲蛄都被惊起,撅着屁股稍着跑,一抬网就是半尉得罗两抬网,妥活。
捞河蚌的时候,就是连玩带游泳了。在下水之前,先把尿浇到肚脐眼上。然后,比谁尿射的远。射的近的当然“低能”了。
不会水的,就得在岸上拣干柴。为炖鱼、烤蝲蛄、准备。
河蚌在水中成片地立在泥里,一个猛子扎下去,就能拽一抱上来,也有拔不下来扎在泥里较深的,晃来晃去拔不下来,因为,水流往下的冲击力很大,气又憋不了那么长的时间,水又深不得不上来,手里也只能抓一两个。
捞鱼是个细活,两个人各扯抬网一头,抬网前头逆水斜着扎在河边的草丛里 ,有人在前边轰鱼,抬网时两人要一起快抬,轰鱼的人拿一个小钵,往出蒯鱼。一抬网下来,10几条、几十条不等。有柳根儿、河泥鳅、穿丁子沙呼鲁子葫芦子、鲇鱼等。
捞鱼不像抓河蚌,人越多越好,仨四人即可; 余富的人 ,这时把火烧旺;等黒烟烧没了的时候,舀一焖罐水,放在柴火上。水一会就开了,放一些盐,鱼洗巴洗巴也不挤就放进锅里,等鱼熟了,还继续炖一会,斜了门了,这没放一滴油的鱼锅里的汤上边居然漂着一层淡淡的小“油花 ”。
那汤喝一口可真叫美!现在回忆起来就纳闷:大小鱼宴,也吃过不少,这河水炖河鱼味道能把人鲜个跟头!吃鱼的人没有一个不叫好的!
蝲蛄往火碳上一放,转圈烤,烤熟的蝲蛄更是好看,彤体通红;跟现在城里火锅店里卖的“大龙虾”一模一样;只是比“大龙虾”小一些;但那可是绝对的“纯天然”。
我们那时吃蝲蛄,光吃两个大钳子。
鱼这时熟了,吃鱼主要是喝汤,把干豆腐铺开,放点大酱,再放一根大葱、少许香菜,一卷。嚼一口干豆腐,抿一口小酒,那真叫爽!
在那个“死不改变的大饼子”,和“永不翻案的白菜汤”岁月里,能吃上这等美味,也算是“过年了”。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再找个深一点地方游一阵子。
强子不会水,一开始在边上玩,他把帽子吹起来,一手抓着帽折,另一手连搂带蹬借着水的冲击力,他居然把几米长的深坑游了过去!
大伙一个劲地夸他有“办法”。这一夸不要紧,这小子来劲了,一会儿一趟,一会儿一趟,和我们这些老会水叫上劲了!
突然,见他的帽子瘪了,眼见他“噗愣、噗愣、”渐渐的往下沉,不好!我赶紧去抓他的头发,一抓没抓着,第一次救人,太着急了,也顾不得抓头发了;一个猛子扎下去, 双手捧住他的双腿,脚下用力一蹬,把他托出水面,延滨这时也过来帮忙,把他救到岸上。救上他来之后,他“咳、咳、”地往地下吐了两口河水,眼睛呛的红眼巴叉的……大伙开始吓够戗,一看他没事了,又都拿他取乐,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阵子……
往事过去30多年,我们再回故地,我扎了好几个猛子,就摸到一个小不点的河蚌。其他的几位老友,毛都没摸着。河水被污染,鱼的种类少的可怜,几乎就剩一种花泥鳅了??蠢椿圉纳芮?。
现在,河水要再不注意环保,我们也只有眼泪和叹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