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
来源:作者:张建树时间:2014-08-18热度:0次
下 河
(散文)
●张建树
‘唧唧唧’的蜘了叫个不停,门外的热浪一拨比一拨烤人,酷热难当的夏天,说来就来了。
日月湖边空无一人,清澈的沱河水,鱼儿悠哉悠哉的游着,却找不到一个下河人的影子,这与我小时候的情景大相径庭,六、七十年代时期的下河情景,清晰浮现在眼前。
小时候,觉得夏天的天气特别热,每年这个季节,晴天的日头最难熬,树梢纹丝不动,树叶像用开水被人刚泼过一样,低垂着头,外边的气温都在三十八度以上,有时候都超过四十度,尤其是过了中午以后,也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听老人讲,最热时热到四十五度多,狗趴在屋里床底下,“哈哈哈”地喘着粗气,粉红色的舌头足有一小尺长,耷拉在嘴外边,一伸一缩像决堤的河,不停地向下淌着口水,一动不动,用棍撵都撵不起来。
那时候是大集体的时代,生产队长就是“土皇帝”!天气热,中暑打针的,热死在地里的,经常听得到,热死白热死,只能算你的命短,赖不住张三,也怨不了李四。不管天气多热,群众该咋干活咋干活,头上戴个草帽子,肩膀上搭条毛巾留着擦汗,一天到晚没有拧干的时候,上午不到晌午不下班,下午不到太阳落山不收工,队长和会计来回的溜着看,提前走了就扣你的分。
每到中午和下午下班,也是河里最热闹的时候。我们的庄离沱河很近,庄后边就是,不到三百米远。庄南地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庄稼地,庄东头是一片浓密的树林,粗大的桐树遮天蔽日,百年的枣树林挂满红通通的果子,面积不大,可是乡亲们中午和晚上乘凉的好去处。中午一下班,从地里干活回来的男人们,穿着大裆裤衩子,上身一丝不挂,黑溜溜的,到家里“咕得咕得”先喝瓢从井里刚打的凉水,然后叫自己的女人在家里做饭,自己像兔子一样“刺溜刺溜”跑到河里洗澡。河筒子里站满密密麻麻的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河里水有米把深,清澈见底,人们蹲在水里洗澡,鱼在下边轻轻咬着你的腿,麻糊糊的,像过电一样。乡亲们你给我搓背,我给你搓背,有些臭嘴男人,还说起昨天夜里两口子的那事儿,一边酸溜溜的讲,一边还用手比画,一些没结婚的小伙子瞪着俩眼听。狗子他爹也是个“能不够“,憋得也想说两句“能屌台”的话,可狗子在跟前,不好意思说,也装得很正经似的对着那帮人说:瞎包货,说这话咋长来?也不怕咬着舌头?狗子小,不懂事,闷着头给他爹搓背,搓着搓着突然不搓了,爹吵他懒,说长大了也得受媳妇的气。狗子不耐烦了:你得我也中,有本事甭听俺娘的?旁边洗澡的人听后,辈长的辈低的人,都不好意思插嘴,一个个只顾捂着嘴笑。狗子的爹下不了台,可又不是其他人说的,要是其他人揭他的秃疮疙瘩,你是他亲爹也不能饶你,非给你拼家伙玩恼不中。嗨,再说是自己的孩子,气也没有办法,就把脸子一沉,狠狠骂了一句:你这个屌憨种!说罢,又引起一阵“哈哈哈”的笑声。狗子急了,嘟啷着嘴:我腿上疼。爹说,快到边上看看,爹一看慌了,原来是一只大麻黄,正拼命挤破头皮朝肉里钻!爹急忙拿起鞋,用鞋底对准麻黄一阵乱打,越打麻黄越向里钻得快,疼的狗子“哇哇哇”的直哭。是谁说了句赶快点着火柴烧,狗子爹“嚓啦”点着一根火柴,对准麻黄的屁股,咬着牙烤,甭说还真管用,那麻黄见热后,像热锅上的蚂蚁,赶忙往外绻退身子,狗子气的把麻黄打成了肉泥。虚惊一场后,大伙又各洗各的。直到肚子“咕咕”叫了,才想起洗洗头,有的再搓搓脚丫子,然后又及其惬意的学起水鸭子,在水里“砰砰”扎上两个猛子,或者像青蛙在水里游上一圈,或者像一艘橡皮船,脸朝上,四肢分开,漂浮游玩一阵,尽兴后,从水里钻出来,来到岸边,穿好衣裳,提上鞋,说着笑着回家吃饭。
前几天,在城里我突然碰到狗子,三十多年没见面,两人在饭店里吃饭聊天,海阔天空前三十年后五十年神侃一通后,不知不觉又聊到那次洗澡上,狗子说,我操,想起来还怪吓人哩,那时候不到河里洗又没俅地方洗,哪像现在谁家都有热水器,开关一拧就洗了,过去的县长能这样享受不?!
我看着狗子不知说啥好,我俩约定,下次再到那沱河里洗上一回澡! (编辑:作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