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斯特的那山那水第十一集（修改稿）
来源：作者：范爽秋时间：2014-10-04热度：0次
第十一集
1、雨虹家，日，内
三嫂：你？是不是害喜了？
雨虹：啊??？
榕树下钟声响起。
三担：（画外音）出工了，今天上天冲顶砍柴。
雨虹：上山砍柴？
三嫂：是啊，冬天快到了，队里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把过冬的柴火准备好。
雨虹下床。
凤枝：（拦）你干什么？
雨虹：我上山砍柴。
凤枝：不行？你还在发烧呢，今天就在家休息，别上山了。
雨虹：那怎么可以呢，这点小病，我抗得住。
凤枝：听我的，今天就别去了。
三嫂：是啊，你别去了。今天是到天冲顶，那里是我们队最远的地方，要走很多山路，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走得了那么长的山路？
雨虹：没关系，我原来的工作就是成天跋山涉水，不会因为这点小毛病就倒下。
凤枝：（扶雨虹重新躺下）你这人怎么这么犟，我说不让你去你就别去，好好躺下睡一觉，将来有你上山的时候。
雨虹躺下感激地看着凤枝和三嫂。
2、立凡家，晨，内
立凡笨拙地帮咏天穿衣服，咏天尿急，双脚越跳越高。
立凡：你跳去跳来的，我怎么帮你穿?。?br/>咏天：快点，我要尿到裤子里了。
穿好裤子，咏天一溜烟跑出门，立凡转身拿起碗，咏天又跑回来。
立凡：怎么那么快？
咏天：爸爸你把带子系死了，我解不开，快，快点，我要尿裤子里了。
立凡慌忙丢下碗，手忙脚乱地给咏天重新穿裤子。
咏天：爸爸你好笨，妈妈就从来没有把带子系死过。说完提着裤子跑出门。
立凡呆住，忧伤立马笼罩在脸上。
3、雨虹家，晨，内
雨虹听门合上，支起身从柜子上端起玉米粥，刚闻到气味她又恶心想吐，又把碗放回去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4、院子，晨，外
丽华抱着慕成端着碗和立凡走了个对面。
丽华：杨工，听说你女儿来了？
立凡：是啊。
两人擦肩而过。
丽华：（站住）杨工，你们过几天又要出野外了吧？
立凡：（站住转过身）是啊。
丽华：你出野外，女儿怎么办？有人帮你照看吗？
立凡：这……我已经给我妈拍了电报，这两天她就要来帮我照看她。
丽华：哦。如果大妈来之前你们要出去，你就把她交给我好了，我帮你看几天。
立凡：那怎么行？你自己也有孩子，还要上班。
丽华：没关系，总之我现在也出不了野外，带一个带两个都是带。
5、丽华家，晨，内，外
王力雄洗好脸挂好毛巾，回头见丽华还没有回来便到门口张望，看见丽华和立凡站在院子里说话假咳一声。
6、院子，晨，外
胡娟神秘地把秦小春拉到树后。
秦小春：（甩掉胡娟）一大早你就拉拉扯扯的干什么？
胡娟：（指雨虹和立凡）那儿？你看那两人。
秦小春：那两人怎么啦？
胡娟：你看这两人的眼神。
秦小春：眼神？胡娟，你真能啊，眼睛有特殊功能，隔这么远你居然能看到别人的眼神？
胡娟：你别打岔，小春，我告诉你，这下我们有好戏看了。
秦小春：我们？关我什么事，你别把我扯进去？
胡娟：这个刘丽华也不用那么着急嘛，杨工才刚离婚没几天。
秦小春：（讥）胡娟，你不是也有机会了。你看，杨工现在正愁没人帮他带孩子，你是不是抓紧点趁这个机会把自己嫁出去。
7、院子，晨，外
立凡：我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咏天这小丫头像个假小子，淘气得很，不是好对付的。
丽华：孩子嘛，那有不淘气的，我对付得了。
立凡犹豫。
丽华：你总不能带着孩子出野外吧？放心好了，就把她交给我好了。
立凡：我想想看。
8、院子，晨，外
胡娟：你说什么？我胡娟就是这辈子嫁不出去，也不会去给别人孩子当后妈。
秦小春：就是了，怎么说人家也是个黄花闺女。不过，怎么一大早刮风就酸溜溜的呢？
胡娟：（打小春）你这个家伙，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两人打闹着撞到刚走来的陈妻身上。
陈妻：一大清早你们俩瞎闹些什么？
秦小春：胡娟说她……
胡娟：小春，你敢胡说？
陈妻蔑视地看胡娟一眼走了。
胡娟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转身差点撞到丽华身上，丽华侧身让过她。
胡娟：（拦?。├龌铱茨阕罱窃嚼丛饺莨饣婪⒘?，如果不是抱着你家慕成，别人还以为你是个待嫁的新娘子呢。
丽华：（莫名其妙）嗯？
秦小春：丽华，你打好饭了？（拉胡娟）快走，再不去食堂就关门了。
胡娟：（边走边嘀咕）你看她那双眼睛，天生就是当二妈的命！
丽华生气地回头。
9、丽华家，晨，内
丽华进屋，王力雄虎着脸接过饭盆，丽华把慕成放在凳子上拿碗分饭。
王力雄：刚才你跟杨立凡说些什么，怎么看见我就不说了？
丽华：你看你这人，刚刚才跟我发过誓，这才没两天疑神疑鬼的老毛病又犯了？你说我们能说什么，我就是问问杨工他出野外了谁帮他照看小孩。
王力雄：他的小孩有没有人照看关你什么事？
丽华：看你说些什么话？自私自利。
王力雄：这么说，你打算帮他照看小孩了？
丽华：他已经让大妈来了。我只是说，大妈没到的时候我帮他照看一下。
王力雄：（拍筷子）不行！
慕成吓得撅着嘴大哭。
丽华：（抱过慕成）你那么大声干什么，看把孩子吓得。
王力雄：总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说完低头扒饭。
丽华：（喂慕成）慕成乖，来，妈妈喂你。（对王力雄）为什么不行？大家都是同事，有困难互相照应一下有什么不对？我们是野外队，帮同事照看几天孩子不是很平常的事？
王力雄：你帮其他什么人照看小孩都行，杨立凡的小孩就不行？
丽华：你看你，又开始不讲道理了。
王力雄：我就是不讲道理，怎么了？（抓住丽华）刘丽华，别说我王力雄事先没跟你打招呼：如果你把杨立凡的女儿弄到我家来，小心看我怎么……我……我还没死呢？你休想去给他杨立凡的女儿当后妈！
慕成又吓哭了。
丽华：你讲点道理不？（挣脱王力雄抱起慕成）哦，慕成不哭。
王力雄：我讲什么道理？我老婆都在想着怎样给别人的女儿做妈了，我还讲什么道理？我问你，今天早上你俩在嘀咕什么？是不是在和杨立凡筹划怎么睡到一个被窝里？
丽华：（大怒）王力雄，你还是人吗？
王力雄：好好的我怎么又不是人了？
丽华：你……对你我简直无话可说！
10、陈兴刚家，晨，内
陈兴刚一家正在吃饭，丽华和王力雄的吵架声传来。
陈妻：隔壁又吵起来了。
陈兴刚：这两口子，吵架是正常，不吵反而稀奇了？你不要听！
陈妻：你讲不讲道理??？这破墙不隔音，我又不是聋子，这由得我不听吗？
陈兴刚：我的意思是你别管人家两口子的闲事。
陈妻：我是爱管闲事的人吗？话说回来，我就是要管，也懒得管这两口子的事啊。
陈兴刚不吭声了。
陈妻：我是在替小杨担心，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带小孩？你们的工作又是成天不着家，往后这日子怎么过？
陈兴刚：所以说，叫你快点帮他物色个对象嘛。
陈妻：你以为找对象是到市场买菜?。肯裥⊙钫庋娜?，对方一要品貌好，二要思想高，三要肯奉献，四要……
陈兴刚：得了得了得了，看你说得比我们在沙漠地区找地下水还难。
陈妻：唉，你还就是说对了，像小杨这种情况，找对象就是比在沙漠里找地下水还难。你说，有哪个女人愿意一过门就当后妈，还要一年四季守空房。
陈兴刚：对了，你说到这里还提醒我了。你一定要给他找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陈妻：我尽力吧，不过，还不知道人家小杨愿不愿意找呢。（对儿子）小江，快点吃，吃完了上托儿所。
小江嗯一声赶紧扒饭。
陈兴刚江：小儿子，在托儿所不准欺负咏天，听到没有？
小江：咏天是谁？
11、立凡家门口，晨，外
陈妻：（指咏天）她就是杨咏天。来，咏天，认识一下，这是我们家小江。
咏天怯怯地看着热情的陈妻。
立凡：（拉咏天到门口）天天，和小江拉拉手。
咏天和小江生硬地牵了牵手。
陈妻：拉拉手，大家都是好朋友。
立凡：咏天她刚来，还认生。
陈妻：小孩子，到托儿所一会儿就混熟了。（牵咏天）咏天，来，阿姨送你们俩去托儿所。
咏天挣脱陈妻的手，退到立凡身边，靠住立凡的腿冷冷地看着陈妻和小江。
立凡：你看，这孩子！ 要不，你们先去吧，等会儿我再送她来。
陈妻：行，小江，给叔叔和咏天说再见。
小江：叔叔再见。咏天再见。
咏天淡淡地举起手摇了摇，羡慕地看着陈妻牵着小江的手走远。
立凡：爸爸马上也送你上托儿所。
咏天：爸爸，是不是天天不乖，妈妈不要天天了？
立凡：（搂过咏天）谁说妈妈不要你了？我们天天是乖孩子，是天下最乖最可爱的小姑娘，妈妈非常爱你。
咏天：那妈妈怎么不要我，把我扔在别人家就跑了呢？
立凡：谁说妈妈不要你了？妈妈是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工作了，她完成工作就会回来陪天天的。
12、雨虹家，日，内
雨虹喊着“天天”醒来，惊惶地看着窗外。
一群小鸟鸣叫着从窗外飞过。
外面传来说话声，雨虹坐起来，但一阵头晕她又倒在床上。
13、山坡，日，外
砍柴的人散布在坡上。
皮面笑直起身看了看蹶着肥大的屁股在他旁边砍柴的金蝶后又眯着眼到处看，搜索一圈露出失望神情。
四憨子：皮面笑，为什么今天那个老右没有出工？
皮面笑：我怎么知道？（看着不远处的三担眼睛坏坏转转）往后你想知道那个老右的事就去问三担，三担最清楚不过了。
四憨子：哦。
痞子厚：怎么，四憨子，你想那个老右了？
四憨子“嗬嗬”地傻笑。
痞子厚：四憨子，你真的想要那个老右做你老婆？
四憨子害羞地笑起来。
痞子厚：那你就要好好表现表现哦。
四憨子：什么是表现？（拉痞子厚）你说，什么是表现？
痞子厚：（下流动作）表现就是……
凤枝：痞子厚，你也太缺德了吧。人家赵雨虹惹你们招你们了？
痞子厚：大家开个玩笑啦，何必那么认真。
凤枝：你怎么不拿你妹子开玩笑？
皮面笑：嘿，凤枝，那个老右是你什么人啊，你那么护着她？
凤枝：你管她是我什么人！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
14、山坡，日，外
皮面笑瞟了瞟金蝶肥大的屁股，一手掏出玉米饼，一手伸到她屁股上，金蝶夸张地叫一声，回头见皮面笑手上的玉米饼，抓过来就咬一口。
金蝶：你哪来的？
皮面笑：小声点，给你你就吃，问那么多干什么？
金蝶：是……不是你们干部私底下分的？
皮面笑：你想得美！三担那个乌龟王八蛋，思想觉悟高得很，怎么会私底下分东西给我们。他那个死脑筋，饿死他，饿死他们一家人才活该。
金蝶：还是你对我好，到底想着我。
皮面笑：现在知道我好了。昨天晚上我约你你怎么不出来？是不是他那东西……又管用了，所以你就不要我了？
金蝶：哼，晒蔫的茄子，发多少水也是蔫茄子。
皮面笑：还是我的好使吧。（看四周）今天那个老右好像没有上山干活？
金蝶：（撩起桃花眼）哦，原来这饼是……打算送给那个老右的？
皮面笑：（手伸到金蝶胸前）我才懒得管她是饥还是饱呢，我是队干部，有责任监督改造她。
金蝶：得了，你就别在老娘面前充圣贤了。你是个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那个老右一来你的小眼睛就围着人家滴碌碌地乱转，肚子里就开始咕碌碌地冒坏水，别以为我没有看见。
皮面笑：你这个没良心的。真是喂不饱的……
凤枝：（画外音）队长，赵雨虹发高烧了，我让她今天在家休息，不用上山了。
皮面笑竖起耳朵。
凤枝的头从灌丛中冒出来，金蝶赶紧溜走，凤枝瞥见她手上的饼，嘴角咧一下。
三担：（从石芽后伸出头）是吗？她怎么刚来就生病了。收工后你去看看她，不行的话，让她明天也不要上山，在家多休息几天。
皮面笑：到底是城里人，跟我们就是不一样啊。
凤枝：有什么不一样，都是吃五谷生杂病，难道你就不生??？
皮面笑：我……打个喷嚏发个烧，在我们乡下算什么病，还不是照样干活。
三担：赵雨虹刚下乡，可能还不习惯，你们就不要太为难她了。
黄东民：哟，队长，你还怪懂得心疼人的嘛？（对巧妹）巧妹，原来我怎么就没有看出你们家三担有这么个优点呢？
巧妹：我们家三担什么时候对人都好。
皮面笑：队长，赵雨虹她那身份也不该这么娇贵吧？
凤枝：皮面笑，你这人说话怎么变得尖酸刻薄了呢？
皮面笑：是我尖酸刻薄还是你们没搞清楚状况？
凤枝：你说什么状况？
皮面笑：她赵雨虹到我们这里是来接受劳动改造的，不是来疗养度假的。
凤枝：我说她是来疗养度假的吗？
三担：好了，你们俩别争了？元孝，你也不要死抠字眼，赵雨虹她是来接受劳动改造的，不过，她就是劳改犯也会有个三灾两病的时候，我们也不要计较那么多。
皮面笑：什么叫计较？这叫阶级立??！她赵雨虹说到底就是一个阶级敌人，你们可千万不要丧失了阶级立场。
三担和凤枝哽住。
皮面笑：（走开）唉，谁叫她赵雨虹是小姐生来丫环命啊。
三嫂从草丛中站起来，鄙夷地朝皮面笑撇了撇嘴。
15、雨虹家，日，内
雨虹坐起来端起玉米粥刚喝一口又呕吐起来。
三嫂：（画外音）你？是不是害喜了？
雨虹：（惊）害喜？没有，没有，不会的，我不会怀孕的。
雨虹起身下床，但一阵头晕又迫使她坐回床上，回头看见玉米粥又开始干呕。
雨虹：（望着窗棂，画外音）老天爷，你帮帮我，千万不能让我怀上，我不能怀上孩子啊。
16、山坡，日，外
三嫂：（撞凤枝）哎，你刚才看见没有？
凤枝：看见什么？
三嫂：（朝皮面笑和金蝶呶嘴）嗯？那两个，还是干部呢？你们队委也不管管。
凤枝：怎么管？
巧妹：是啊，谁敢管他。人家是皇亲国戚。
三嫂：什么皇亲国戚？
巧妹：你不知道？皮面笑的表妹嫁给了公社刘文书，王书记又娶了刘文书的表姨姐。
三嫂：妈呀，这都扯到哪里去了？
凤枝：你别管他扯到哪里，别人就是有人撑腰。
三嫂：我看那个刘文书也不是什么好人。
巧妹：别说他们了，蛇鼠一窝，说起来就让我恶心想吐。
17、雨虹家，日，内
雨虹：（掐指算）天啊，我怎么又怀上了?。浚闷鹣嗫颍┝⒎?，你怎么老是这么捉弄我？你叫我怎么办？怎么办哪？
照片上的立凡微笑着看着雨虹。
雨虹：（对照片）立凡，你给我一个主意吧，我是把这孩子生下来呢，还是把他打掉？你说呀！（立凡照片特写）你不说话？我知道你不说话就是不同意我把孩子打掉。你知道你还想要个儿子来继承我们的事业，我也早就答应过你说下次一定给你生个儿子，但是现在……
雨虹回忆：
雨虹家，谢文英气势汹汹地带着强强来兴师问罪……
咏天熟睡在草丛中……
孩子们胡乱地喊着小右倾、小反革命把咏天推来搡去……
唐云芳厌恶地把咏天推了个趔趄……
返回：
雨虹：但是现在我不能生！真的不能生！我忍受不了我的孩子一落地就要受到社会歧视的现实。我已经看见过咏天受的委屈了，那已经够让我心痛的了，所以我不能再作孽了。立凡，我要把孩子打下来，可以吗？
立凡照片特写。
雨虹：立凡，你说话呀！你给我一个主意，行不？天哪，你怎么总是那样盯着我一言不发，把所有的难题都丢给我一个人来解答，我……我已经承担不起了。（哭）立凡，我想你，你快来帮帮我吧，??？我不要……（打腹部）不要亲手杀死我们的孩子，（原地蹦跳）我不能，不能??！
18、山坡，日，外
凤枝：恶心想吐？对了，那个赵雨虹……三嫂，你看她的样子是不是怀孕了？
三嫂：我也觉得她像是怀孕了，这女人真可怜，自己成了右……右倾就够倒霉的了，男人还带着女儿跟她离了婚，剩下她孤苦怜仃一个人到我们这个穷山沟来受罪。
凤枝：早上我看赵雨虹的情况好像不太好，我想回去看看她。
三嫂：你回去吧，三担问起来我就对他说你回去撒尿了。
凤枝：你这个笨蛋，撒谎都不会，这满山都是厕所，我撒泡尿还用得着跑回去吗？你就告诉他说我肚子痛。
三嫂：行行行，我就照你说的告诉他，你快回去看看赵雨虹吧。
19、珍珠泉边，日，外
雨虹站在珍珠泉边的陡坡上，看着水面摇晃的身影，一个踉跄差点栽进水里。
秋风刮动衰草，漫山遍野响起唰唰唰的声响。
泉边一株野菊花最后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入水中，缓缓漂走。
天上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凄绝的哀鸣，一群大雁从高空飞过。雨虹目送大雁消失在天尽头，脸上露出决绝神情。
雨虹：孩子，对不起，对不起了。妈妈不能作孽，让你到人间来受苦。你重新去找个好人家投胎吧。说完咬了咬牙闭着眼睛从坡上跳下。
20、托儿所，日，外
小江和慕成在玩翘翘板，见咏天闷闷不乐地站在墙角，走过去拉她的手。
小江：咏天，走，跟我们玩翘翘板去。
慕成：咏天，你过来我们一起玩。
咏天：我不想玩。
小江：为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咏天：小江，你知道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小江：什么？
咏天：我爸爸说我妈妈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工作了，你知道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小江：很远很远的地方？（歪头想想）你妈妈死了！
咏天：（推小江）胡说，我妈妈没死！
小江：电影里说哪个人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就是死了的意思。
咏天：（扑打小江）我不准你乱说，我妈妈没死。你妈妈才死了呢！
小江被推倒在地，愣愣地看着咏天不知所措，咏天却大声哭起来，慕成被吓住也咧着嘴跟着哭起来，丽华从外面进来，见状赶紧过来。
丽华：（拉起小江）你们怎么了？打架了？
小江：（抹泪）咏天她打我。
丽华：咏天，怎么跟小江打架了？
咏天倔强地抹掉眼泪，把头扭到一边不回答。
丽华：小姑娘还挺利害的。（搂过咏天）小朋友在一起玩是不能打架的，打架就不是毛主席的好孩子。
咏天：谁叫他说我妈妈死了。
21、垭口，日，外
凤枝走上垭口，远远看见雨虹爬上坡又跳下去，大惊失色，呼喊着跑下来。
22、珍珠泉边，日，外
雨虹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爬上坡又要往下跳。
凤枝：赵雨虹，你干什么？
雨虹冷不丁吓一跳滚下坡，凤枝纵身上前，两人滚倒在一起。
凤枝：（扶雨虹站起来）赵雨虹，你这是干什么？
雨虹捂住脸嚎啕大哭。
凤枝：你……你真的怀孕了？
雨虹点头。
凤枝：你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
雨虹点头。
凤枝：为什么？那可是一条命啊，你怎么舍得杀死自己的孩子呢？
雨虹：（哭）我这样做有我的道理，你不会明白的。
凤枝：我不明白？我没读过多少书是不明白你们这些知识分子脑袋瓜里想的是什么。但是，我明白怎样做妈妈，我的孩子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我就知道疼他，爱他，决不让人伤害他！更不要说是我自己！
雨虹：但是……
凤枝：没有什么但是。肚子里有孩子了就把他生下来养大，这是我们做女人的责任。
雨虹：我……我是不想让我的孩子生下来跟着我遭罪。
凤枝：遭罪？你遭什么罪？哦，你是说你从城里来到我们乡下就是遭罪。照你这么说，我们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是在遭罪？
雨虹：不不不……我……我是说……，哎呀，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凤枝：好了，赵雨虹，你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你想多了，刚才队长还让我多关心你呢。
雨虹脸色开朗了一点。
凤枝：别做傻事了，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生下来，带着他在这里好好过日子，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帮助你。
雨虹又流泪。
凤枝：（擦雨虹泪）你怎么那么多眼泪啊？别再哭了。你看，我们这里有山有水，风水很好，你生的孩子也一定很漂亮。
23、雨虹家，夜，内
雨虹：（对镜框里的立凡）立凡，原谅我，我差点亲手杀死我们的孩子。
立凡一如既往的看着雨虹。
雨虹：我一定要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不管他是儿子还是女儿，不管环境有多艰苦，我都会把他抚养长大，培养成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摸镜框里的咏天）天天，乖女儿，你说说看，妈妈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24、立凡家，夜，内
立凡在灯下看书，抬头发现咏天的被子在颤动，便放下书走过去掀开被子，看见咏天抱着雨虹的伞，泪流满面。
立凡：（吃惊）咏天，你怎么？想妈妈了？
咏天：（赶紧丢开?。┧滴蚁胨?？她都不要我了，我才不想她呢！
立凡：天天，妈妈不是不要你，她离开你也是迫不得已，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咏天：（翻身向里）我都说了我不想她。
立凡叹了口气给咏天盖好被后又坐到桌前。
立凡：（从抽屉里拿出化石，画外音）雨虹，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女儿和我都在想念你??？
这时传来敲门声。
陈妻画外音：小杨！
立凡放下化石，打开门。
陈妻：我来看看你们。怎么样？咏天睡了？
立凡：睡了。说完让陈妻进屋。
陈妻到床前看咏天一眼回到桌前。
立凡：大姐，您请坐。
陈妻：（坐下）听老陈说，你们马上就要出野外了。你走了，咏天怎么办？
立凡：我给我妈发了电报，她马上就来照顾她。
陈妻：哦。那也好。这……小杨，我来是有一个事想对你说。
立凡：什么事？您请说吧。
陈妻：是这样的，镇上供销社有个售货员，男人前两年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死了，我想……
立凡：大姐，您不用再往下说了，我知道您的意思。谢谢您的好意，大姐，实在对不起，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
陈妻：小杨，我知道你跟你爱人离婚不是你的意愿，你心里难受我也理解。但是，你也要面对现实啊，今后还有长长的日子要过下去，你看，这屋子里没有一个女人，实在不像过日子的样子。
立凡：没关系，大姐，我会习惯的，慢慢的就习惯了。
陈妻：唉，你这个小杨啊，怎么这么犟呢？
25、陈兴刚办公室，日，内
立凡落漠地坐在陈兴刚对面。
陈兴刚：（侃侃而谈）八届八中全会后，我们地质系统轰轰烈烈地开展了反右倾，鼓干劲，厉行增产节约的群众运动，也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为了顺应当前这个大好形势，响应地质工作继续大跃进的号召，我们队也要加快1：20万水文地质调查工作的进度，尽快把队伍拉出去。现在，你和常文昆都是分队长了，这次，你们就一人带一支队伍出去，曲凤志还是跟你，王力雄跟常文昆，曲凤志是工人，你要注意培养他的技术能力，争取三两年后让他们也能挑起大梁。
立凡的眼光越过陈兴刚的肩头投向墙角，脸上不温不火没什么表情。
陈兴刚表示理解地独自笑笑，站起来倒给立凡一杯水，立凡接过水杯，嘴角挑出一丝谢意。
陈兴刚：这次组织提升了你的职务，说明党已经相信你和赵雨虹彻底划清了界限。从现在起，你自己要鼓起自己的政治热情和劳动热情，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做党的驯服工具，不要躺在大炼钢铁先进劳模的功劳薄上停滞不前，争取做一个反右倾思想的先进劳模。
立凡的目光像利剑嗖地一下扫到陈兴刚脸上。
陈兴刚：（愣一下又继续）为了党的事业发展，也是为了你自己的事业发展，有句话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听，但不想听我还是要说。
立凡：（盯着陈兴刚，画外音）有什么屁话就说吧，绕什么圈子？
陈兴刚：就是……就是你的个人问题，为了让你工作无后顾之忧，你是不是……是不是考虑尽快给你女儿咏天……物色个妈。
立凡：我女儿有妈了。
陈兴刚：你……
立凡：我会找到她的。
陈兴刚：（愣一下又堆起宽厚的笑）我知道，我现在给你说这个事你一定很反感，你和赵雨虹是自由恋爱结婚，又有几年的夫妻感情，你一时放不下她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赵雨虹犯了严重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她自己还算明理，主动与你划清了界限，你自己也要理智一点，现在她人都找不着了，你就更用不着再跟她在感情上纠缠不清了。
立凡又把视线投向墙角。
陈兴刚：我们组织上出于?；ぷ约旱耐?，尤其保护像你这样的国家有用之材的角度出发，也不允许你再这样下去。杨立凡同志，你就不要再打听赵雨虹了，她既然想躲开你，就有一定的准备，你怎么找得着她?；故翘业娜?，重新找个爱人吧。
立凡一声不吭。
陈兴刚：你这个样子怎样带领同志们出野外？
立凡：（站起来）陈队长，你放心吧。我会按期出野外的，而且一定保质保量地完成野外调查任务。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去做准备工作了。
26、立凡办公室，日，内
立凡进来。
曲凤志：杨工，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立凡：快了。（对文昆）文昆，春娇快生了，你方便出野外吗？ 要不你向队里请几天假，等春娇生了，安顿好后再出去吧。
常文昆：那怎么行。不能因为我老婆生孩子的事耽误一个分队的工作。
立凡：也是，你现在是分队长了，动辄就关联到一队人的行动。但是，女人生孩子，生死两重天啊。
常文昆：我没关系。
曲凤志：你当然没关系，是你老婆生孩子，又不是你生？
常文昆：是春娇自己说没关系。还说当初杨工的爱人敢在野外山洞里生孩子，她有爹有妈守着怕什么。
立凡听常文昆提到雨虹，心里难过低头拉开抽屉找记录本。
曲凤志：还是你老婆好。我老婆一听说我要走，把女儿往我面前一推就开始抹泪。
常文昆：我们家春娇可是个大老粗，哪有你老婆好？你老婆自带饭票，能说会跳，还会看外国画报。
办公室里其他两个年青人噗哧一笑，立凡难过地关上抽屉，曲凤志见状踹了常文昆一脚。
常文昆：（后悔贫嘴，讪讪地踱到立凡身边）春娇说，你出野外就把咏天放在我们家，她帮你接送。
立凡：那怎么行，她自己马上就要生孩子，怎么忙得过来？再说我妈这两天就来了。
一女人：（拿电报纸进来）杨工，您的电报。
立凡接过电报，脸上立刻堆上愁云。
常文昆：怎么？伯母来不了了？
立凡：说要推迟一周。
常文昆：没关系，这几天让我丈母娘带咏天好了，总之春娇的预产期还有好几天。
立凡：看来只有麻烦春娇和伯父伯母了，先代我谢谢他们。
常文昆：对我说什么客气话。
立凡：谢谢。
27、院子，日，外
常文昆和立凡两队人马就要出发，丽华顺着王力雄的目光发现他正和胡娟暧昧地对视，冷笑一声，这时，春娇妈跌跌窜窜跑来。
常文昆：妈，出什么事了？
春娇妈：春娇她……她……
常文昆：春娇怎么了？
春娇妈：春娇她生了。
常文昆：生了！早晨还在做饭呢，怎么就生了？
春娇妈：是啊。你刚走她就有动静，我正说让他爸去请接生员，她就生了，是个大胖儿子。
常文昆：这女人，怎么生孩子就像母鸡生个蛋那么容易。说完撒腿就跑。
常文昆的话逗乐了大家，立凡脸上却露出着急神色。
丽华：（见状走向立凡）杨工，春娇生孩子了，她爸妈要照顾她月子，你就把咏天交给我吧？
立凡犹豫。
王力雄（见大家都在看他，勉强对立凡挤出笑脸）杨工，你还犹豫什么，就让丽华帮你照看咏天吧。
立凡：那……行，谢谢你，王力雄。
王力雄：谢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帮你带孩子，要谢就谢丽华。
立凡：小刘，谢谢你。
丽华：不客气。我们是野外队，互相照应一下家庭也是为了工作。
28、托儿所门口，日，外
丽华见咏天和慕成走进屋子，转身走到托儿所大门口，听见胡娟的声音停下。
胡娟：（画外音）果然我没说错，杨工的儿子已经有新妈妈了。
秦小春：（画外音）是吗？他又谈恋爱了？对方是谁？
胡娟：（画外音）你别装糊涂，没看见这两天是谁在照顾他女儿？
秦小春：（画外音）你是说丽华？胡娟你就是喜欢乱说话，他们俩都不是那样的人？
胡娟：（画外音）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秦小春：总之我不相信。
丽华生气地走出大门，小春歉意地笑笑，胡娟立马露出挑衅神情。
29、珍珠泉，日，外
雨虹蹲在珍珠泉边捧起水洗完脸，装好水挑起来转身差点撞在皮面笑身上，慌乱之中雨虹往后让，眼看就要退进泉眼，皮面笑上前一步搂住她，她肩上的扁?；?，一只水桶掉进泉眼。
雨虹：（推皮面笑）皮……皮会计你……
皮面笑：（不放手）赵雨虹，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雨虹推开他，弯下腰捡桶，皮面笑马上捡起另一只桶，并把水打好，雨虹低头挑起水飞快走了，皮面笑垂涎欲滴地看着她背影。
30、野猪弄，日，外
隆冬季节，社员们散布在林间懒洋洋地砍柴。
群山色彩斑斓。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灌木开始开枝散叶，幼树长高许多，树桩上的新芽有一人多高小酒杯般粗。
雨虹顶着凛列的寒风站在山坡上，她看了看群山后放下扁担弯下腰开始砍柴，突然感觉后背有异样，站起来转过身，看见皮面笑的身影急速闪到石芽后面。
雨虹轻鄙地笑笑，弯下腰开始砍柴。
三担：赵雨虹，你还习惯干这样的话吧？
雨虹：谢谢队长，还行。（指洼地）队长，这就是你们说的野猪弄啊？这片水稻田不错嘛！
三担：你还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队最好的一片水稻田，有一千来亩呢！
雨虹：（指弄里蜿蜒的小河）靠地下河水就能保证这片水稻田的灌溉吗？
三担：能保证。（吃惊）嗯？地下河？赵雨虹，你怎么知道这水是从地下河流出来的？
家富：她会看风水。
众人吃惊地看着雨虹，议论起来。
雨虹：（赶紧指天冲顶）凤枝，那个山头好高。
凤枝：你说天冲顶啊，它是我们队最高的，也是最远的山头，山那边是里塘公社洪渡大队。
雨虹：天冲顶，名字够响亮的。要是顶上有一两棵参天古树，配上这一片峰丛就更好看了。
三担：原来山顶上就有两棵几人都围不过来的古树，去年大炼钢铁的时候砍掉了。
雨虹听到大炼钢铁几字，立即噤若寒蝉低头砍柴。
凤枝：怎么，你不相信？（指群山）原来我们桃溪的山上全都是原始森林，鸟都飞不过。
三担：是啊，山上野狼成群，还有老虎，野猪……野生动物多了去了，夜里一个人都不敢出门。
家富：过去一到农闲，我和三哥几个就进山打猎，哪一次都是欢天喜地大丰收，满载而归。
三嫂：唉，现在粮食这么紧张，如果还有林子，我们也可以打点野物来填填肚子。
三嫂的话引起大家的共鸣，人们议论起来。
皮面笑：听你们这么说，去年的大炼钢铁是搞错了？
大家立即分头走开低头干起活。
皮面笑：大炼钢铁是为了超过英国赶上美国，让大家过上幸福生活。
五十多岁男人：（嘀咕）什么幸福生活，人都快饿死了。
皮面笑：你说什么？
男人：我什么都没说。
31、办公室，日，内
桌子上已经有几封拆了的信，立凡看完最后一封信失望地叹气。
曲凤志：怎么，还没有打听到你爱人的下落？
立凡点头。
曲凤志：唉，你们夫妻俩结婚几年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可能还没有一个月，就这样分开太让人遗憾了。
立凡：世事捉弄人啊，疯子。牛郎还可以隔着银河遥望织女，我呢，我就是遥望她都不知道应该朝着哪个方向看。
曲凤志：你要想开一点。
立凡惨淡地笑笑，曲凤志叹息一声低头做事，立凡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化石泪水渐渐浸上眼眶。
32、托儿所门口，日，外
丽华抱着慕成牵着咏天说着话走出托儿所。
胡娟：（迎面走来）哟，好幸福的母子三人行，还真让人羡慕呢。
丽华冷眼看胡娟一眼，牵着咏天侧身走过。
胡娟碰了个软钉子，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拉住丽华。
丽华：你要干什么？
胡娟挑衅地瞪着丽华。
丽华：（放下慕成）咏天，你牵着弟弟回家去，我和阿姨说几句话。
咏天牵着慕成走了。
丽华：（拿开胡娟手）有什么话就快说。
胡娟：那我就说了。
丽华：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胡娟：你既然那么喜欢杨工，杨工现在也自由了，你不如干脆跟王力雄离婚，直接嫁给他好了。
丽华：哦，原来是想让我腾出地方给你？（冷笑）我告诉你，我偏不！
胡娟：你！你不要脸。
丽华：你是说你自己吧。说完头一昂走开。
胡娟咬牙切齿地看着丽华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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