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斯特的那山那水第十二集（修改稿）
来源：作者：范爽秋时间：2014-10-04热度：0次
第十二集
1、山坡，日，外
雨虹满怀心事地砍着柴，手被刺扎，下意识“哎哟”一声，皮面笑见了抢步上来。
皮面笑：怎么了？赵雨虹你受伤了？
雨虹躲：没什么？
皮面笑：怎么没什么？我明明看见你受伤了，给我看看。（强行拉过雨虹手）哟，扎出血了？
皮面笑说着低头就吸雨虹手指上的血，雨虹拒绝来不及只好扭头作罢，皮面笑见雨虹不敢反抗他，又猥亵地顺着手往手臂上抚摸。
雨虹：（抽回手）皮会计，你想干什么？
皮面笑看周围没人，猥亵地副进雨虹。
雨虹：（退）请你放尊重点，也是尊重你自己。
皮面笑：什么叫尊重？你们知识分子怎么总是酸酸的？一点都不好玩。
雨虹：（举柴刀）你再过来我就对你就不客气了！
皮面笑：（站?。┱杂旰缒阏飧鋈嗽趺匆坏阃嫘Χ伎黄?，你没看出来我是在关心你吗？
雨虹：（拿刀拱手）那我就谢过了！说完转身走开。
皮面笑咬牙切齿地转过身，看见不远处痞子厚在捆柴，眼睛坏坏地转两下，走到妹夫黄东民耳边嘀咕几句，黄东民抱起一捆树枝向痞子厚走去。
2、山坡，日，外
黄东民：（着树枝加到柴捆上）捆大一点。
痞子厚：还要加啊，我肚子早就唱空城计，这点我都不想背了。
黄东民伏到痞子厚耳边嘀咕几句，痞子厚一脸坏笑地打开柴捆，黄东民又抱起树枝加上去。
3、野猪弄，黄昏，外
金乌西坠。
三担：（远处喊）收工了，大家把柴背下山，堆在食堂后面。
雨虹捆好柴正准备背，黄东民一把拿开，雨虹不解地看着他。
黄东民：（指大柴捆）赵雨虹，你把这捆柴背下山。
雨虹看着硕大的柴捆，倒吸一口气。
黄东民：怎么，不背？想抗拒改造??？
雨虹咬了咬牙，别好柴刀弯下腰准备背柴。
凤枝：（拦?。┎恍?，雨虹，你背不了那么多，小心压伤你。（对黄东民）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黄东民：这点柴，对你是不在话下吧。凭什么你能背，她就不能背？我看你是立场有问题，要不跑来给右倾分子充当什么?；ど?？
凤枝：你……
雨虹：凤枝你别说了，我背就是了。
凤枝：不行，你肚子里怀有小孩，不能背这么重的东西，万一出事怎么办？来，你背我这捆，我来背那捆。
雨虹：这……
皮面笑站在旁边冷眼看戏，见凤枝要帮雨虹背柴，眼睛坏坏地转转伏到四憨子耳边。
皮面笑：四憨子，你不是喜欢赵雨虹吗？
四憨子“嘿嘿”傻笑。
皮面笑：你傻笑干什么？赶快去帮赵雨虹背柴，要不她就不喜欢你了。
四憨子：哦。（上前拉住雨虹）老右，我来帮你，我力气大，把你捆进去我都背得动。
雨虹惊吓地往后躲四憨子，大家在黄东民和痞子厚的煽动下开始起哄。
凤枝：（拉开四憨子）你这个死憨子，滚远点，小心我抓你关起来，不给你饭吃。
四憨子委屈地嘀咕着退到旁边，雨虹的泪水在眼眶里闪动时突然看见皮面笑正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一狠心推开凤枝自己去背那捆柴，最后在凤枝帮助下努力几次终于把柴背起来。
凤枝：（递给她杵棍，示范）累了就把打杵放在下面，休息一下再走。
雨虹答应，开始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山下挪，凤枝背起柴跟在她后面，不时帮助她一把，皮面笑和黄东民几个幸灾乐祸地跟上来。
4、珍珠泉边，日，外
雨虹背着柴跌跌窜窜地走到泉边再也走不动了。她停下来把柴靠在岩石上用打杵支撑好，深深地吸了口气，汗水顺着她散乱的头发从脸颊流进脖子。
黄东民：哟，她还挺能撑的嘛。
痞子厚：你没看出来？她这是在有意抵抗您。
凤枝：你们这些人也太不地道了吧，就不怕遭报应。（对雨虹）雨虹，别理他们，我换你。
雨虹摇摇头又摇摇晃晃地背起柴捆，三担从后面走来，看见雨虹背上的硕大柴捆连忙叫她放下，雨虹咬牙继续往前走。
三担：（拉住柴捆）赵雨虹，我叫你放下来你就放下来。
雨虹靠山放下柴，用打杵项好，抬起袖擦汗。
三担：你一个……怎么背那么多，压坏了腰怎么办？（骂凤枝）你怎么让赵雨虹背那么大捆柴，她一个刚从城里来的人怎么……你成心欺负人家啊。
凤枝委屈，皮面笑幸灾乐祸。
雨虹：队长，这事跟凤枝没关系，是我自己要背的。
三担：你一个女人家，逞什么英雄？伤了腰是要受一辈子罪的。
皮面笑：是啊，赵雨虹，劳动改造也要慢慢来嘛。
金蝶：赵雨虹，你真好福气，背个柴也有那么多男人心疼你。
三担：（骂金蝶）闭上你的鸟嘴！
雨虹又吃力地背起柴蹒跚着往前走了。
三担：（指黄东民和痞子厚）你们别太过分了！
雨虹一个趔趄摔倒险些被柴捆压住，三担几步上前拉起雨虹，背起柴走了，雨虹感激地看着三担走远。
金蝶：（对巧妹）你发现没有，自从赵雨虹到我们桃溪后，三担就变得越来越会心疼女人了。
巧妹呸金蝶一口，又瞪了雨虹一眼，扭头背起柴酸酸地追三担而去。
5、三担家，夜，内
水源和水根趴在桌沿盯着几只空碗，见三担打饭回来像饿狼一样迎上去，见巧妹分粥又像两只饿红了眼的狼仔，头和眼都随着勺子转。
6、雨虹家，夜，内
雨虹一口气喝完玉米粥，觉得肚子还是饿的，又从水缸里舀起一碗水喝下，洗碗时她觉得肩膀痛，放下碗走到镜子前，掀开衣服露出肩上两道渗血的绳子印。
她叹了口气掩好衣服，往锅里掺上水坐到灶后点火烧水，火刚燃起来，传来敲门声，她起身拉开门，见皮面笑笑咪咪地站在门外。
雨虹：（淡淡地）是皮会计啊，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皮面笑：我……我就是来看看你，今天他们……痞子厚他们也太不像话了，你没事吧？
雨虹：没什么事，皮会计，谢谢你的关心。说着做出关门谢客的样子。
皮面笑：（赶紧递上一包东西）今天的柴那么重，我猜你的肩膀肯定受伤了，来，这是我们家秘制的膏药，对外伤很管用。
雨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没有受伤，这东西我不能要。
皮面笑：第一次背那么大的一捆柴，肩膀怎么会没有受伤？说着手便往雨虹的衣领伸。
雨虹：（退开）我都说了我没有受伤，对不起，皮会计，我累了，我要休息了。说完不等皮面笑转身就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门差点撞到皮面笑鼻子，他后退一步冲着门做咬牙切齿状。
7、三担家里屋，夜，内
三担靠在床头抽烟，对旁边水仙的哭叫视而不见。
巧妹：（进来）抽烟能抵吃饭?。磕艿幕?，明天你就别吃饭了。
三担嗑掉烟头，巧妹坐上床抱起水仙掀开衣襟喂奶，水仙吸两口后吐出奶头又哭起来，巧妹负气地把水仙塞到三?；忱?。
巧妹：你妈没奶水喂你了，让你爸喂你去。
三担：（不知所措）你这个女人……（扒开搓衣板一样的胸脯）我拿什么喂他？
巧妹：没得喂你还要生？我说我们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不生了，你非要我生，你不要脸……
三担：（捂巧妹的嘴）你讲道理不讲？是你自己没奶水喂她，扯那么远干什么？
巧妹：我没奶水？生水源水根的时候没奶水吗？哪一个不是我一掀开衣裳，奶水就像珍珠泉一样往外冒？（哭）现在我都吃不饱哪来的奶水？我就是奶牛也要吃了草才挤得出奶啊。
水仙又哭起来。
三担：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涎脸）还不是你自己想要……
巧妹：（抓起枕头扔三担）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8、榕树下，夜，外
皮面笑怏怏走来，看见四憨子在树下转悠，眼睛坏坏地一转叫住他。
皮会计：四憨子，你干什么呢？
四憨子：我……嘿嘿……
皮面笑：哦！我知道了，你想去看那个老右，是不是？
四憨子：哦。
皮面笑：那就快去啊。我告诉你，你今天没有帮她背柴，她都生气了。
四憨子：真的。
皮面笑：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骗你？你快去吧，她正想你呢。
四憨子：哦，说完拔腿就跑。
皮面笑躲在树下险恶地看着四憨子跑向雨虹家。
9、雨虹家，夜，内
雨虹把热水舀进木盆开始慢慢地脱衣服，肩上的伤和背上乌黑青紫的绳印渐渐露出来。衣服碰到了伤口，雨虹倒抽一口冷气。
雨虹：（画外音）赵雨虹，看来你还真的是需要接受劳动人民的改造。
她拧干毛巾，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擦身子。
10、三担家，夜，内
水仙睡着了，三担把她轻轻地放到床上。
巧妹：（掐三担胳膊）你看你，胳膊都瘦成柴棍，还到处充什么好人。
三担：我怎么是充好人，你老公我本来就是好人嘛。
巧妹：你好人？那也是对外人好，对我你好吗？
三担：我对你那点不好了？
巧妹：我没有奶水喂水仙，你不但不帮我，还埋怨我。今天，那个赵雨虹……
三担：你女人家没奶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帮?。颗?，让我也吃点什么东西下奶？
巧妹赌气地扭开头。
三担：（顿悟）哦，我说你乱发什么母威呢？原来是为了今天帮赵雨虹背柴的事！看你小心眼的。
巧妹：什么我小心眼，你说，我们结婚这么久，你什么时候那样心疼过我？
三担：我怎么不心疼你了，你称二两棉花出去弹一弹（谈一谈），桃溪谁不说我黄三担对老婆好。
巧妹脸色缓和下来，鼻子里却不服输地哼一声。
三担：就说今天，那分明就是皮面笑挑唆黄东民和痞子厚欺负赵雨虹。我作为队长，不能看着不管，对不对？赵雨虹她是到我们这里接受监督改造的，不是来给我们欺负的。
巧妹：我又没说让你不管，我是说……你也不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心疼她嘛。
三担：怎么是心疼，是?；?。我是队长，有责任?；ど釉?。（涎脸亲巧妹）这才叫心疼。
巧妹：（惊恐地躲开）别，别过来，现在饭都吃不饱，我可不想再生了。
三担顿时泄气，颓然倒在床上。
11、雨虹家，夜，外，内
四憨子扒着门缝，见雨虹在里面洗澡垂涎欲滴地推门，雨虹听见门响动，慌乱抓起衣服遮住身子。
四憨子撞门进来。
雨虹：四憨子，你要干什么？
四憨子：我……我要跟你睡觉。
雨虹：四憨子，你胡说些什么？快滚出去，（退到扁担旁边）不然我要叫人了。
四憨子：（扑上来）我就要跟你睡觉。
雨虹：（操起扁担）四憨子，你敢乱来，看我敢不敢打你。
四憨子不顾一切扑向雨虹，雨虹和打起来，危急之时，皮面笑冲进来拉开四憨子，顺手给了他两耳光。
四憨子：（摸脸）你……你打我干什么，我又没惹你。
皮面笑：你这个畜牲，长本事了，敢欺负女人了。
四憨子：皮会计你……是你叫我来……
皮面笑：（猛推四憨子）再说，看我不打死你！滚！
四憨子：（嘀咕着退出门）不让睡觉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打人家？
皮面笑追四憨子出门后堆上笑脸转身要进门。
雨虹：滚！你也给我滚！
皮面笑吃惊地看着雨虹，想想慢慢退走，雨虹猛地把门关上，背靠门流下泪水。
12、立凡家，日，内，外
咏天仰着头把最后一口稀饭倒进嘴里，然后伸出舌头舔碗，立凡妈叹口气把自己碗里的稀饭倒给咏天，丽华敲门进来。
立凡妈：丽华，你来了，快进来坐。
丽华：（掏出两菜饼）大妈。
立凡妈：你这是做什么？你们家的口粮也不够吃，我不要。
丽华：大妈，您老就别跟我客气了。你们是三个人吃两个人的口粮，我们一人有一份口粮，粮食再不够也比你们家强。
立凡妈：谢谢。说着接过菜饼递一个给咏天。
咏天立即狼吞虎咽。
丽华：她妈妈还是没消息？
立凡妈：没有。立凡把该托的人都托了，也没有打听到雨虹的下落。可怜我们天天，这么小就没有了妈妈。
咏天：奶奶，我不可怜，我不要妈妈。
立凡妈：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天底下哪有孩子不要妈妈的？
咏天：天底下哪有妈妈把自己的孩子丢下不管就跑了的？
丽华：咏天，你还小，许多事情你还不懂。你妈妈离开你和你爸爸，是有她的难处，不是她的错。我也是当妈妈的人，知道她丢下你的时候肯定心里好难过，你就不要责怪她了。
咏天：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她。
立凡妈：（擦掉泪搂过咏天）咏天你别说了，等你长大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丽华：（抹泪）大妈，我走了。
立凡妈：（放开咏天）我送送你。
立凡妈送丽华到门口时剧烈地咳嗽，丽华赶紧给她捶背。
丽华：大妈，你身体这么差，杨工又长期在野外工作没办法照顾你，你还要照顾咏天，我看你……你还是好好劝劝杨工，让他起重新找一个爱人，帮助你照顾咏天吧。
立凡妈：我劝过他好多次了，可是他心里就只装着天天他妈，不听我的劝。
丽华：杨工真是个好人。
13、工棚，日，外
山谷中钻机上，曲凤志和一个青工在取钻。旁边，立凡靠着石头睡得正香。
年轻人放钻杆弄出声。
曲凤志：轻点。杨工都三天没睡觉了。
年青人伸伸舌，放轻动作。
立凡在梦中笑出声。
年青人：老曲你看，杨工在梦里笑得好开心。
曲凤志：唉，他也就只有在梦里才笑得起来。
立凡：（醒）谁在梦里笑了。
曲凤志：说你啊，做梦都在笑，做了什么好梦，说出来让我们也开开心。
立凡：嘿嘿，我梦见我和我们家雨虹带着咏天又到了那个间歇泉边。泉边林木扶疏，繁花盛开，树上结满红灿灿的果子，谗得我直流口水。
曲凤志：你真是个书呆子，连做梦都那么浪漫。我可没你那么浪漫，我现在做梦总梦见吃东西。
年青人：有东西吃好啊。
曲凤志：我是说梦里吃东西。那天，我梦见我在一个丰盛无比的宴席上，桌子上堆满雪白的馒头，香喷喷的猪肉，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我就拚命地吃啊吃啊……但还是饿……最后还是把自己饿醒了。
立凡：醒来还是吃糠咽菜。
曲凤志：我们在野外还有点补助，吃糠咽菜到底还是有吃的，不知道家里老婆孩子吃得饱没有？
立凡：（望着远处，画外音）我们都这样了，不知道雨虹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年青人：杨工，听说别人给你介绍公社供销社的售货员你还看不上，为什么呢？这年头，谁能搞到吃的谁就是大爷，你要是娶个售货员，多少可以解决……
立凡脸一沉转身走开，曲凤志瞪青年人一眼，年青人后悔地捂住嘴。
14、院子里，日，外
陈妻和她表妹细竹说着话走来。
细竹：爸妈一过世，哥哥和嫂子就嫌我是多余的人，嫂子天天对着我指桑骂槐，骂我是扫帚星，说是我把爸妈克死的。
陈妻：他们怎么怪你？这都是自然灾害大饥荒闹的。
细竹：不是他们逼得我实在没法活下去，我也不会来找你。听说你们地质队分配的粮食多，饿不了肚子。
陈妻无奈地叹了口气。
细竹：表姐，是不是你们的粮食也困难？早知道我来会拖累你们，我就不来了。说着背起行李要走。
陈妻：（拉住）看你，我们就是再困难也不能让你一个大姑娘四处流浪啊。
细竹：表姐，我不会白住在你家的，我能吃苦，能干活，什么活都能干。
陈妻：我知道你能干。别想那么多，走，跟我回家去。
细竹感激得连连点头。
15、陈兴刚家，夜，内
陈兴刚靠在床头，陈妻从外面进来。
陈妻：怎么还不睡？
陈兴刚：等你呢，突然想起个事，想跟你商量。
陈妻：（宽衣上床）什么事，你说吧。
陈兴刚：我突然想到，把你表妹介绍给小杨不是正好？
陈妻：你什么意思啊？我表妹刚来，才吃了你一餐饭呢，你就嫌弃她了？
陈兴刚：小声点，小心让你表妹听见当我真的要赶她走，她可怜巴巴的我能赶她上哪儿去？当我那么狼心狗肺?。?br/>陈妻：你就那么好心肠？
陈兴刚：我是不是好心肠，你认真想想就能体会出来。
陈妻：（想想）你说的也对，小杨他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细竹这辈子能嫁这样的男人，也算是上辈子积了德。明天我去探探大妈的口气。
16、立凡家，日，内
陈妻对立凡妈说什么，立凡妈连连点头，陈妻离开，立凡妈开始收拾屋子，一会儿，陈妻领着细竹进来。
17、山坡，日，外
砍柴，不少人躲在石缝里喘气休息。
雨虹放下柴，突然看见旁边不远处有一丛结满火红果子的火棘，眼泪立即溢满眼眶。
回忆：
立凡：你不要老担心我，等火棘果红透的时候，我就又回家来了。
返回：
雨虹擦掉泪水弯下腰正要砍柴，瞥见凤枝抓一棵长势良好的小树正要砍，赶紧上前拦住。
雨虹：你怎么专捡长得好的小树砍？
凤枝：你这话也问得太奇怪了。哪个人不喜欢好看的东西，就是女人找老公，男人找老婆，也是先冲着好看的挑。
雨虹：这是砍柴，又不是挑对象。什么样的柴不都是一样的烧。（指大家）照这乱砍滥伐下去，我们的山林不但恢复不起来，而且还会越来越糟。如果这些山上没有了树木，野猪弄地下河、珍珠泉，还有我们队这些大小小的泉就可能再没有水流出来了。
大家停下砍树看着雨虹。
三嫂：是不是这样乱砍就把风水破坏了？
雨虹：风水？这跟风水没关系。
凤枝：雨虹你这一说还提醒我了，今年珍珠泉的水就没有往年的大。
金蝶：就是了，还说跟风水没关系！
皮面笑：凤枝，你这个共产党员还相信封建迷信？
凤枝噎住。
皮面笑：（问大家）谁告诉你们砍树要破坏风水的？
大家不吭声。
金蝶：是赵雨虹，赵雨虹说她会看风水。
雨虹：你？我……
皮面笑：赵雨虹，是你说的，砍树把风水破坏了，珍珠泉的水就要干了？
黄东民：谁诅咒我们的珍珠泉要干，谁？
金蝶：赵雨虹。（对雨虹）赵雨虹，我看你不是来接受劳动改造的，是来宣传封建迷信的！
三担：你放什么屁??？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金蝶怕三担，只好低声嘀咕。
黄东民：真是奇了怪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贫下中农都没资格说话，哪谁才有资格说话？
痞子厚：是啊，对群众是什么态度？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干部？
三担：（对痞子厚）放你妈的屁，（指着黄东民）你们少跟老子胡扯！
一干人闭了嘴。
三担：赵雨虹，你说，为什么没有森林，我们的泉水就要干？是不是砍树破了风水？这到底是不是封建迷信？
雨虹：这不是封建迷信，也跟风水没关系，没有森林涵养水分，泉水就容易干涸，这是科学。
大家：科学？
黄东民：科学？什么是科学？
金蝶：真是，越说越玄乎了。
三担：真的是科学？
雨虹：就是科学。我们山上的森林植被有涵养水分，防止水土流失的作用。
村民们咀嚼着这些个陌生的名词：涵养水分？水土流失？
金蝶：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懂！
三嫂：你懂什么？就懂跟野男人钻林子。
金蝶：你胡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三担：（吼）你们别说话了！听赵雨虹说。
皮面笑不满地看三担一眼，三担没理会他，金蝶撇了撇嘴，黄东民和痞子厚黑了脸。
黄东民：凭什么我们要听一个反动分子的话。
三担：你不听就给老子滚远一点，要不就把耳朵捂起来。（对雨虹）赵雨虹，你给大家说说你的科学。
雨虹：山上的树木杂草，就是森林植被可以把天上的降雨拦下来，让它成为地下水，然后慢慢流走，这样，我们的山沟里就会长年有水流，我们的泉也长年有水流。这就是我们说的森林植被涵养水分的作用。
村民似懂非懂地点头。
三担：哦。我明白了，就是细水长流的意思了。
雨虹：对，如果我们把山上的树木都砍光了，山坡上的泥土就没有了植被的保护，一遇到下大雨，雨水就会直接冲刷泥土，带着泥土流走，造成水土流失。
大家听懂了，纷纷点头。
三哥：水冲土走我们都见过，她说得有道理。
雨虹：山上的土壤流失后，雨水很快就从地表流走，地下水也就没有了补给。我们的泉都是靠降雨的补给才有水流出来的，要是没有了雨水的补给，泉水自然也就干了。
村民纷纷点头。
凤枝：那该怎么办？
三担：是啊？那怎么办才好呢？
雨虹：防止水土流失，封山育林是最好的办法。你们看，虽说去年这山上的树是被砍了，但树桩还在?；褂校茨切┍淮笫髡诟亲〉男∈骷搜艄?，也有了更好的生长机会。只要我们从现在起就开始封山育林，我相信不出几年，这些山就会又成林的。
三担若有所思，点头。
雨虹：只要有森林，地下河里就有水流出来灌溉我们的野猪弄，我们的泉水也不会干。
大家附和。
雨虹：有句俗话说得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其实还应该加上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水流。
村民们热烈地议论起来。
黄东民：大哥，这个女人，越说越来劲，看来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金蝶：她还真拿她自己当下乡的干部了。
皮面笑：小声点。你们没看见啊，三担现在完全被她迷住，对她是言听计从了。
黄东民：哼，我看他都想钻进赵雨虹的裤裆里了。
金蝶：我看她简直就是个巫婆。
18、榕树下，夜，外
树上挂着火把，树下三担在召开队委会。
皮面笑：三担，你还真听那个女人瞎掰，要封山育林？
三担：怎么是瞎掰，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森林会什么……什么养水份……
凤枝：涵养水份，防止水土流失。
三担：对，涵养水份，防止水土流失。我仔细想过了，如果我们从现在起，把林子蓄起来，一来保护了我们的泉水，二来山上有树林后，也就会有野生动物，这样我们就可以组织壮劳力上山打猎，填一点大家的肚子。
六叔：这个我同意。
凤枝：我也赞成。
三担：（对皮面笑）你的意见呢？
皮面笑：你们既然都要照老右说的办，我也就不反对了。
三担：怎么是老右说的办？现在是在开队委会，你没意见就是队委会的决定通过了，你到底是什么态度。
皮面笑：我不是同意了吗？
三担：你同意就好。这样，封山育林光靠嘴说是不行的，我们还得订些规定，违反规定的要受罚。
19、皮面笑家，夜，内
皮面笑怒冲冲地推门进来，玉珍正在灯下洗脚。
皮面笑：点着灯洗脚？你的脚很珍贵?。?br/>玉珍：乱发什么神经？是不是又在哪个骚女人那里碰了钉子，回来找老娘撒气？
皮面笑吹灭灯，月光照进屋子，他搬过板凳脱下鞋伸脚到盆里。
玉珍：谁又惹你了？
皮面笑：他妈的三担。
玉珍：三担又怎么你了？
皮面笑：这也是赵雨虹说的，那也是赵雨虹说的，凭什么我们要听老右的？简直就是阶级阵线不清。
玉珍：（斜睨皮面笑）恐怕是在赵雨虹那里吃了软钉子，拿三担出气吧。
皮面笑：（蹬玉珍）瞎说什么，小心老子揍你。
玉珍：（蹬皮面笑）怎么？说到你痛处，我看你也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东西。
皮面笑：（用力蹬盆）凭什么你说我有贼心？我有什么贼心？
木盆底被皮面笑踩穿，水流一地，玉珍生气地站起来，板凳翘了，皮面笑跌坐到地上。
玉珍：（指皮面笑）你没贼心？没贼心怎么做梦都在喊人家的名字！
皮面笑：（抱头）我就不相信桃溪永远都是他黄三担一手遮天！
20、榕树下，日，外
人们围在树下，三哥在磕磕巴巴地念告示。
男人：是该管一管了，不然照现在这个胡乱砍下去，很快又把山砍得光秃秃的。
女人：是啊，什么事都要有个规矩才行。
痞子厚：要什么规矩？只要天黑了老子不上你的床就行了。
大家哄地一下笑开。
女人：（追打痞子厚）你想上老娘的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男人：你们别吵了，听听到底有些什么规定。
三哥：队里的山要分片休养，今年不准上野猪弄砍柴，违反规定被抓住，柴火被没收，还要扣一餐饭。
人们：?。?br/>男人：上山也不要抓住什么树就砍，要砍那些长不成材的灌木杂树。
痞子厚：说什么？过去老子上山就为王，现在这里去不得，那样动不得，没意思，没意思透了。痞子厚说着走了，大伙热烈地议论起来。
21、屋角，日，外
痞子厚扛着扁担绳索往村外走，在屋角差点撞上背着手低着头走来的皮面笑。
痞子厚：二叔。
皮面笑：上山砍柴啊？
痞子厚：是啊。
皮面笑：看见队里的告示没有？
痞子厚：看见了又怎么样？他妈的他黄三担管得真宽，老子上山砍柴，愿上哪砍就上哪砍，想砍什么就砍什么，干他什么卵事。
皮面笑：我就是提醒提醒你，小心别撞在他手上，那个人可是不好惹的。
痞子厚：撞在他手上又怎么样？他还敢真扣我口粮？
皮面笑：也是，量他也不敢扣。不过，你还是小心点为好。
22、野猪弄，日，外
痞子厚正在砍一棵长势良好的小树，雨虹背着柴从山路上走来，见他身边已经堆了一堆刚砍下的树苗，几步上前抓住他的手。
雨虹：皮则侯，你怎么这样砍柴？
痞子厚：（挣脱雨虹）我怎么砍柴关你屁事！
雨虹：队里不是有规定，砍柴只能砍不能成材的灌木吗？（指砍倒的小树）你怎么专挑小树砍？你这不是成心破坏树木吗？
痞子厚：老子想砍什么柴就砍什么柴，怎么了？难道你这个管制分子还想来管制我？
痞子厚说着又抓住一棵笔直的树挥起刀要砍。
雨虹：（拦?。┳∈?，你不能这样乱砍滥伐，不然我们桃溪山上的树木永远也长不起来。
痞子厚：桃溪的树长得起来长不起来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子偏要砍！
痞子厚推开雨虹砍树，雨虹又扑上去拦，两人拉扯几下后，痞子厚骂骂咧咧打雨虹，雨虹和他撕打起来，眼看就要吃亏，三担挑着担子从坡上下来。
三担：（丢下担子上前）痞子厚，住手！
痞子厚打得兴起，不理会三担，三担拉开他，顺手给了他一耳光。
痞子厚：黄三担，你凭什么打我！
三担：你为什么打人？
痞子厚不吭声。
雨虹：队长，你看他都砍的什么？全是小树苗。
三担：?。ǘ低犯似ψ雍褚话驼疲┠阏飧霾恢劳醴ǖ亩?，居然……
痞子厚：（躲开）黄三担，你竟敢打贫下中农，?；び仪惴肿?！
三担：你别在这里给我乱扣帽子！你吓不倒我。我问你，队里刚宣布的砍柴规定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偏上野猪弄砍柴？
痞子厚鼻子里哼一声，头扭向一边不吭声。
三担：还有，你怎么专砍小树苗？
痞子厚：我……我……（突然发横）你说不砍树苗就不砍了？老子今天就砍了，怎么样？你敢咬我的屁股还是咬我的卵！
三担：我咬你的屁股咬你的卵？别把全村人都骚死了。我就是按照规定罚你就是了。今天你就不要上食堂打饭了。
痞子厚：你凭什么罚我？
三担：就凭你砍的这些树。（捡小树）痞子厚你这个狗杂种，把这么好的树苗砍了。
雨虹弯腰捡树苗。
三担：（捆树苗）今天我非要你亲自把这些树苗背到食堂门口，我要当众罚得你心服口服！不治治你，你还以为队委会的决定是在放屁！
痞子厚狠狠地看着三担和雨虹，眼睛坏坏地一转，突然把三担向雨虹身上推去，雨虹和三担猝不及防摔倒在了一起。
痞子厚：（边跑边喊）哎，大家来看啊，黄三担和赵雨虹搞破鞋了！。
三担：（扶雨虹站起来）站??！你给我站??！
痞子厚喊着越跑越远，雨虹的眼泪涌上来，三担气恼地把痞子厚的柴刀砍在岩石上。
23、三担家，日，内，外
巧妹刚把玉米粥分好，痞子厚的妈牛板筋冲进屋。
牛板筋：黄三担，我操你妈的十八代祖宗，我们家则侯哪点得罪你了？（掀翻饭桌）好，你不叫我们吃饭，我也不让你们吃。
水根看着一地的玉米糊哭起来。
巧妹：（扑向牛板筋）你这个恶婆娘，撒泼撒到我家里来了，你赔我的饭……
看热闹的人立即围到门口。
牛板筋：（抓巧妹头发）赔你妈的屁，你们家三担不让我儿子吃饭，我也不让你们一家子吃饭，大家一起饿死好了。
两人扭打，三担和水源连忙把两人拉开。
牛板筋：（坐地上）打人啦，打人啦！大家来看啊，黄三担一家子合起伙来打社员群众了，大家来看啊……
围观的人哄笑起来。
凤枝：（拉牛板筋）皮婶，快起来，别闹了。
牛板筋：我就不起来，他黄三担不让我们家则侯打饭，我就是不起来。
凤枝：三担扣你们家则侯的口粮，那是照队里的规定做的，谁叫他违反规定上山乱砍树呢？
牛板筋：什么鸟规矩？他不就是听了那个老右的挑唆，变着法子整人吗？问问大家看，从古到今，历朝历代当官的管天管地，哪有管人上山砍柴的？（指三担）黄三担你是吃得太饱脑袋撑昏了，还是饿得发慌饿昏了？我看你是发昏了，那个臭老右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他妈的钻了她的裤裆当然要听她的……
三担：牛板筋，你胡说些什么？
牛板筋：是我胡说吗？不是你和老右在山上乱搞被则侯看见，你怎么会扣他的口粮，想杀人灭口！
一石激起千层浪，巧妹吃惊地看着三担，大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三担：（举手）你再胡说八道，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牛板筋：（抱住三担腿）你打??！你打??！你有种就打死我啊。
皮面笑和黄东民赶紧挤上前拉开两人。
皮面笑：（拉牛板筋）二嫂，你有话起来好好说，说给大家听听。
牛板筋趁势站起来。
皮面笑：二嫂，你刚才说，则侯在山上看见什么了？
巧妹：是啊，痞子厚到底看见什么了？叫他来说清楚！
牛板筋：看见……（拉痞子厚）你说，你看见什么了？
大家都盯着痞子厚。
痞子厚：我……我……我看见他……他……他和老右搞破鞋！
大家哗然，多数人摇头表示不相信。
巧妹愤目瞪三担。
三担：（抓住痞子厚衣领要打）你这个混账东西，我叫你胡说八道。
痞子厚心虚躲着三担不敢还手，皮面笑和黄东民见痞子厚吃亏赶紧上前拉住三担。
三担：（挣扎）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今天就要教训这个无赖！嗯！今天明明是他到野猪弄砍树苗被雨虹抓个正着，雨虹拦不住他两人打起来。不是我碰巧遇到救了雨虹，雨虹还不知道要吃他什么亏呢。你们放开我，我非教训他不可。
大家议论起来，看样子大家信了三担的话，巧妹脸色缓和下来，皮面笑见状递眼色要痞子厚走，痞子厚赶紧溜出门。
三担：（挣脱皮面笑追到门口）痞子厚你给我站住，站住把话给我说清楚！
牛板筋：（拦住三担）说什么说？说什么说？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不是钻了那个老右的裤裆，为什么队里的事情都听她的？
三担：（举手）你！我不是看你年纪一大把，我就煽你一大耳光。
家富和三哥赶紧拉住三担。
牛板筋：你煽啊，有种的就来煽??！我就说你钻了她赵雨虹的裤裆，怎么了？
凤枝：（捂牛板筋嘴）行了行了，皮婶，你就别说得那么难听了，我们走吧。
凤枝和三嫂拉走骂骂咧咧的牛板筋，大家散去，皮面笑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三担。
24、雨虹家，夜，内
雨虹坐在灯下抹泪，凤枝敲门进来。
凤枝：还在伤心?。?br/>雨虹：（递板凳）没有，你请坐。
凤枝：（坐下）雨虹你就别想那么多了。牛板筋和痞子厚是什么样的人，村里大家都知道，没有人会听他们胡说八道的。我们都相信你，也相信三担。
25、三担家，夜，内
三担靠在床头抽烟，巧妹抱着水仙走到床前，三担伸手接水仙，巧妹不让。
三担：怎么？你还真信了牛板筋和痞子厚的胡话？
巧妹：（放水仙在两人中间）我信不信问你自己呢。
26、雨虹家，夜，内
雨虹：我知道你们都相信我和队长是清白的。我就是担心有人不这样想。
凤枝：你担心有人会借机为难三担？
雨虹：你说会不会呢？
凤枝叹息。
27、三担家，夜，内
三担：我们儿女都一大群了，我是什么样的人还要问吗？难道你还不相信我黄三担的人品？
巧妹：不是我相信不相信，是要问皮面笑他们那一伙子相信不相信！
三担：他能把我怎么样？
巧妹：他能把你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他拉不出什么好屎。你就等着看吧，有你好受的。
28、镇上小酒店，日，内
皮面笑、黄东民和公社文书刘文山在喝酒。
刘文山：他们真的给抓住了？
黄东民：是啊，被抓了个现行。
刘文山：（拍皮面笑肩）表哥，你的机会来了，怎样？我帮你把三担拿下。
皮面笑笑而不答。
刘文山伏到皮面笑耳边说了句什么，皮面笑频频点头。
皮面笑：（端酒）英雄所见略同，来，我敬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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