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中的新娘
来源:作者:毛金艳时间:2014-03-25热度:0次
这是一个没有诗意的周末。
什么也不想的时候,一个叫犏娃的名字却有如定格的镜头一样浮现在大脑屏幕上,说是犏娃,叫什么来着?却从没听人提起过。娘生前,每天还能吃上一碗蛋炒饭,不幸的是娘却在前几年被父亲逼迫改嫁,最后喝农药死了,父亲与她的舅妈偷情,从此以后,舅妈成了后妈,又无兄弟姐妹,我单知道他姓向,全村上下都叫他犏娃,也不知道这犏娃因为是男性?还是长的如牛般的莽撞、憨厚,才有这样的称号?
犏娃之前疯疯癫癫,每天在村里最高的那座山林里嚎叫,有时乐呵,有时哭泣,他真正的生活是从一个女人开始的。
犏娃18岁那年,年轻力壮,个头高,一看便知道是一副交给地头的脸,那年月,是成天出工“抢工分”的日子,是背毛主席语录背到痴狂的季节,秋天的季节,山里的野果和猕猴桃都成熟了的时候,我们的犏娃便在好心的大娘们如约的结亲人群中,选择了自己的新娘,每个人对犏娃的婚后生活充满好奇,毕竟,他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子。
婚后,小日子便从此红红火火点燃了犏娃那间茅草搭建的屋子,嬖诶那永远的笑容醉倒在犏娃的怀里,犏娃也变了,变得不再痴傻了,懂得干活了,直到冬天到春天到夏天,又到秋天了,犏娃也有了自己的骨肉,犏娃心里那甜丝丝的味便像温室里的豆芽一样疯长,为了迎接亲生骨肉的诞生,犏娃开始自建木屋,所有工序都由自己一人包揽,樱花开了又谢了,果实就在这个过程中垂挂在夏天的枝头。
夏天是个孕育果实的季节,犏娃的孩子便要在这个稻浪滚滚、阳光如织的日子里出生了,犏娃稳住那颗驿动的心,早早就请了医生到他干净的木屋,那时犏娃门前的杨柳成排的摇动它们飘逸的风姿,鲜活的小鱼在犏娃屋前的水沟里又唱又闹,仿佛要蹦进犏娃的木屋,看看宝宝如何降临,但血的呼号在持续了一天一夜后终于没能铸造出犏娃的第二个生命,反而带走了他永远的新娘,如带走所有的幻想,悲哀一阵阵袭来,像接生婆走进夕阳时的叹息。
犏娃不像犏娃,却又更像犏娃了,他牛叫的吼声震撼天宇,一个男人的泪便从这里发源,也从这里干涸,犏娃变成了水,一潭柔柔的水,摊淌到嬖诶的周围,突而,他不再哭泣,他分明看到了死亡降临到他美丽新娘的身上,像严霜降临到这朵花,他固执的需要这朵花,直到全村人闻讯赶来,把他强行拉开。
往后的日子,犏娃的木屋里只有他和与他相伴了十几年的影子,还有只准备在妻子坐月子时炖汤给她喝的鸡,老鼠便在这样的环境中猖狂的活动,犏娃便在这样的空气在沉郁着力量,许久过去了,犏娃像吃了炸药似的把他千辛万苦搭建的木屋弄得浓烟滚滚、噼里啪啦的,他跳出屋子,在只有他一人的庭院中观望冲天的火焰,他骄傲的昂着头,发出牛叫的快意,这快意便很快融化在熊熊烈火中,熄灭在烟云里,像犏娃的梦。
八月中午的太阳与烈火将犏娃烤成了高烧,他在高烧中继续他毫无逻辑的乱想,很多幅似是而非的画面在他眼前飘来飘去,他突然清了清嗓子,开始背毛主席语录,那声音是唱出来的,唱不全。像谱了曲的歌,但犏娃的音色不好,虽然竭尽全力却像巴松管的呜呜,这声音很大,像犏娃的性格。
黄昏摘下太阳,犏娃便拿着火星子点燃了父亲的老屋,山上的原始森林烧了大半,还放干了池塘的水,让那些鲜活的鱼儿在水塘里翻着白花花的肚皮,拼命地跳着最后的舞蹈,犏娃便又唱起了自编的歌谣,声音添了几丝欢快。
不久,所有的村民便把他老父亲围得水泄不通,硬是要讨个说法,大家吵吵嚷嚷,据理不让,小孩都躲进了妈妈的腋窝下,像怕一个黄毛碧眼的洋鬼子,心惊胆战地瞧着他们的母亲。
过了两个月,听人说家里有残障政府有补贴,于是犏娃的父亲托关系搬到了城里,仗着‘犏娃是疯子’的名义。
“死了,犏娃死了,”不知谁在高声喊。
“犏娃死了?”几个声音同时响起。
“许久不出门,以为他是因媳妇死了病了,原来是疯了,想媳妇想儿子想死的,唉…”一个老女人对着夕阳叹息!
“不对,是他舅妈,也就是那狠心的后妈给毒的,在他吃的鸭腿里放了敌敌畏,给吃死的?!币桓龈沾映抢锘乩吹哪腥怂?。
“可怜的人!”
夕阳仍旧红艳艳地挂在天边,彩霞正好,飞倦了的乌鹊回到它们的窝,放牛娃的横笛正接近尾声,犏娃的嘴还张着,齿缝里还有那咀嚼残留下的鸭肉,但眼睛却眯着,永远的眯着。
嬖诶啊!你在遥远的天国,是否看到,是否明白?
单位:山东英才学院广播电台
作者:毛金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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