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爱花,因为她们能带给我每天的赏心悦目、愉悦心情,或许在我沮丧不快的时候,她们还能让我寄托心事、放下烦忧。所以,我喜欢养些花、草,无论是家里,还是办公桌上。我也喜欢赏花赏草,无论是在花圃中,还是行走于路野山沟。
我养的花,没有名贵的属种,净是些吊兰、虎皮兰、仙人掌、芦荟、驱蚊草等常绿植物,十分廉价且实用,一些还是从同事花盆里“移居”过来,不断繁衍成长起来的;就连花盆,许多都是用生活中的一些瓶瓶罐罐改装而成,源自生活且高于生活。她们没有特别娇气的,都是些给点阳光就灿烂、有点水分就精神、施点肥料更茂盛的品种,比较容易打理。她们也从不矫情造作,始终是安静的成长,不张扬的开放,甚至连花香都是淡淡的幽香。
(二)
每天清晨或傍晚,我都会将散放在家里各房间的各式花草光顾一遍,或补充点水分,或追加点花肥,或松松土,或修修枝叶,总是不厌其烦、乐在其中。就像妻子,每天都要精心打理女儿的头发、合理搭配她的衣服一样,不求她每天能有多光鲜,多惊艳,只愿她每天都能以大家喜欢的形象出场,每天都可以更加快乐、自信、健康地成长。
摆弄花草的时候,我往往会表现的全神贯注、忘乎所以。这时妻子也难免挤兑我几句:“不愿意花时间陪你闺女玩,就知道成天捣鼓你的这些小花小草……”。女儿这时也常跟着起哄:“老爸,是你的花重要,还是你的女儿重要啊”。
但我自认为得意的,是用自己对花草给予呵护的实际行动,培养了女儿对大自然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乃至于对生活、对人都充满了爱心。每次见到我给家里花草移盆或分株的时候,她总会饶有兴致地和我一块去外面找土,回来再与我培土、浇水。以后每天早上刷牙剩在杯里的水,她就会问我:“爸爸,我来给花浇水吧”,没等我回答,就拿着水杯一个盆一个盆地挨个浇起了水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小花,姐姐给你喂水,你要快快长大呦…..”我有时故意逗她,“为什么你每次不多喂它一些水喝呀?”她就不假思索地回答:“它们还这么小,喝太多水会尿裤子的?!?/p>
(三)
记起小时候在老家山村里的生活,一年四季,花草树藤,漫山遍野,群翠环绕,群芳斗妍。那时候,三五成群的小伙伴们,赶着各家三两头牛或七八只羊上山间田野,牛羊埋头于青草绿叶间,尽情饱食,小主人们则穿梭在花草密林中,打闹嬉戏,一个早上或傍晚的惬意时光很快就过完。孩子们还常会玩做饭的过家家,土?;蛘呱笆幼雒追?,各种浆果、野果和树叶、青草、绿藤做菜肴,野韭菜、野花椒做调料,瓦片当碗,大石板为桌,再将花瓣错落有致的摆放在碗的边缘作为装饰,一顿美味佳肴就这样呈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回家的时候,女孩们头发上总会插上一两枝男孩子在山林里采摘来的色彩艳丽的鲜花,收成好的,更是双手捧上一束,凑在胸前,一路上不时地低眉吻着花瓣、嗅着花香,满载而归。等回到村子,再分给家里的姐姐妹妹和邻家的姑娘们,羡慕得她们也发誓明天开始自己也要亲自上山放牧。
印象中,我那时也经?;崴驼庑┛梢源哟笞匀幻夥蚜烊《沂侨≈痪∮弥唤叩男±裎锔抑芪У呐⒍?,以赚取她们的零食和对我的良好人缘,似乎应了“借花献佛”这个景。
(四)
三年前的夏天住进这个小区时,一幢四层高的楼房,墙角有刚呈现一些长势的两株爬山虎,可到今年春天就已长得郁郁葱葱,整个墙面就像穿上了一身盛装,满墙绿意,满眼春色,很是壮观。路边的迎春,拂去隆冬雪,弄作满枝黄,是它最早把春迎进门,枝条披垂,花色金黄,叶丛翠绿。在它之后,百花次第开,装点着春夏秋冬。而它,则自此回归于沉寂,只是以碧绿的枝条陪衬着百花,直至叶落为泥。
花丛中、浆果上,蝴蝶轻舞,鸟儿觅食,看姹紫嫣红处,尽是春光无限。走在这样的春天,有如昨年温煦的和风,轻轻柔柔进入我心深处,一点点渗透我的骨髓。这时的我,总愿意屏住呼吸,因为我是那么的希望,能把春天吸入我的身心里,不想留给自己——“春天来过了,又走了”的神伤。
楼下绿化带有一排?;ㄊ?,或娇小玲珑,或虬枝盘旋。一进入三月,便是花满枝头,那一树树的花蕊,白的带点淡红,红的带点浅绿,粉红的呢,却带着些新娘的娇羞,一切都在青春和成熟间游离。微风吹过,一片片花瓣儿无声无息地飘落,如细雨缠缠绵绵。此时漫步在路面或树下,落英缤纷,总会唤起我,回想过往,那曾经浪漫于大学校园花雨下的记忆。也会让自己认真审视属于花也将属于自己短暂的或亮丽或黯淡的人生,提醒自己——且行且珍惜。
还有小区拐角处那三三两两自寒冬就已怒放的梅花,在风中微微摆动,引得几个男生女生以各种姿势立于花前树下,拍照留念。而我,站在不远处,用心吟咏起陆翁的名句:“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静静地看着这几树白梅,有如此刻的我一样,清冷孤傲地挺立绽放。
(五)
想起我刚搬来这个租下的房子时为了吸收新家具散发有害气味买来的一颗仙人掌,买时卖主说明年春天肯定会开花。于是,我一直期待,一个春天,两个春天,直到今年春天。一个清晨,我起床后例行“巡视”花草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了一朵仙人掌花盛开在刺尖:娇黄的花瓣,蝉翼般透明,花心染着红晕。
当时想起那个关于仙人掌的传说:上帝造物之初,仙人掌是世界上最柔软的一种东西。她娇嫩如水,晶莹如玉,任何人稍微一碰触到它,它就会失去生命。上帝不忍心,就给他加了一层盔甲。从此,再无人能见仙人掌如水的心。凡是想接触她的生物,必将碰得浑身伤痕,所以几千几百年来,没有人敢靠近仙人掌。后来,有一个勇士出现了。他不屑地说:“看我来消灭这种怪物!”于是拔出宝剑把仙人掌劈成了两半,原本以为灭掉它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是没想到却是那么不堪一击! 勇士很惊讶地喊了起来:“??!没想到仙人掌的内在那么柔软!大家不都说它有一颗坚硬丑陋的心吗?为什么却只有绿色的泪珠一滴滴地滑落......”最终,勇士明白了,原来那所谓的刺只是仙人掌用来保护自己脆弱心灵的外壳,在它的心底,其实是那么脆弱和容易受伤。
可见,眼前的花便是被封存已久的仙人掌之心,因为怕受伤,所以才会迟迟而来。而那红晕的颜色,即是刺里开出的花朵,带着钻心疼痛的颜色吧。只可惜,还没等到那朵金灿灿的花朵尽情展示完她的艳丽,却因为我的疏于管理草草夭折了,整盆仙人掌都烂根而弃我远去。我内心满是愧疚和遗憾,只希望她把梦留给了下一个春天。
(六)
花草,最终不过是一种植物,遵循着自然的规律,花开花落?;?,只是本性,花的美好,是人赋予她的。每一季的花开花败,是无情的时光,用有情的笔,为自己写就的诗行。
“一粒沙里见世界,半瓣花上说人情?!痹凉痪浠埃褐挥卸曰ǘ嗲榍矣帜茉诨ㄇ吧钏简ナ椎娜?,才可以采撷到思想的美,嗅到灵魂的芳。
而我,这个世俗平凡的人,希望用我虔诚的心,写下我眼中的花和心中与花相关的一些事,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可以嗅到自己内心灵魂的一丝芳。
我爱花,爱这世上最美的生命,不论她是尊贵或是平凡,是远在天涯或是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