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母亲
来源：作者：罗小罗123456时间：2014-11-13热度：0次
长夜空虚使我怀旧事，明月朗朗对念母亲，父母亲爱心柔善像碧月，怀念怎不悲莫禁……每每听到这首歌我的泪就止不住流下来?；秀敝心盖渍蛭仪崆嶙呃矗矣先ト纯瘴抟蝗?.....母亲真的走了，我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母亲是在床上不吃不喝等了哥姐们回家后的第二天走的，整整三天母亲靠意念支撑着，眼睛也无力睁开，但听到哥姐的一句妈，她竟然使出全身力气说“嗨”。母亲，你是怕儿女找不到你了吗？
但凡有妈的孩子都有一个幸福的童年。童年的幸福来自妈妈在家中的守望，来自妈妈的亲切呼唤：胖伢，回来吃饭啊。那熟悉的声音轻轻飘荡在记忆深处，久久不息。小时候一直是个疯丫头，村北的荷花村南的小狗树上的知了、塘里的青蛙都成了我们追逐的对象。整天东奔西跑在村里玩，只有天擦黑累了饿了才找会找家，那时总会听到妈妈在村头喊：胖伢，回家吃饭啦。即使母亲不在家，回来的第一件句话也是喊：“妈”。仿佛只有听到母亲的声音心里才踏实。后来成家，生活孩子工作就成了一团麻，回家的日子少了，母亲每次打电话来，总是满怀热火忱地问：你么时候回家?。炕褂邪敫鲈戮褪侵星锝诹?，家里的柿子结满了呢?；褂心惆缘钠咸岩彩焱噶?，快给哥打电话一起回来啊。且不说单位的千丝万缕的杂事，单是孩子上学不停地补课就让我无分身之术，好不容易盼着休息，哪有精力搭车转车，耗时一整天回家只为吃口饭，顾不上说话又要挤车往回赶啊。我只好安慰母亲：国庆节我一定回，结果国庆节又和几个同学组团带孩子去旅游去了。姐姐因为出差在外，哥哥因为侄女考学等，种种原因留下母亲一人过了个孤单的节。后来听姐姐说母亲到邮局给她寄了一堆板栗鱼面到北京，我不知母亲是怎样到把这些笨重的东西挪到邮局的，因为彼时她因糖尿病引起的脑梗中风已近二年了。只记得姐姐在外打电话回说：你不要让妈再寄这些了，我这里太忙没空做饭，东西太多都放坏了。隔些时，母亲又打电话，仍旧热切地问：你这个星期回不回？最好把哥也约回。几次三番，我终于失去了耐心，在电话里大叫：妈，好不容易放了二天假，大家都有小家，哪有时间??？母亲终于听明白了，默默放下电话。过些时，母亲的电话又如约而至，仍旧是那几句话：胖伢，吃了没有？这个星期回不回啊？哥好长时间没打电话啊，是不是有么事？每次总像个不甘心的孩子。虽然问了也是白问。大家依然忙，忙到连打个电话的空也没有。再后来就是春节，母亲终于把孩子们盼回家了，杀鸡宰鹅、剁肉弄粉蒸肉，炸丸子…..满厨房飘着油香,母亲似乎要在这短短的几天把孩子喂胖十斤才甘心?？醋哦ё宰藕茸牛员叩哪盖字皇抢趾呛堑乜?，满脸幸福。记得当时不知是哥还是姐随便说了句说母亲的米酒、发面馒头做得好，母亲如获似宝欣然而去。第二天桌上就是一堆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不知母亲是怎样劈了一堆柴火，又是怎样在我们姊妹几个杀“家麻雀时”细细蒸熟的。大家只是开心地吃着，顾不上喊母亲停下来一起吃。也许大家以为母亲总会长生不老，随时都会给我们做一桌可口的饭菜，所以吃起来总没来得及细细回味。
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忙，仿佛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每件事都比回家重要。只有母亲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回去。每次都有一堆回不去的理由。母亲在听筒里久久不说话，我满怀内疚：妈，下下个星期我一定抽时间回。母亲一下来了精神，切切地说：“我给你炖只土鸡，把伢也带回哈。可是我说的那下下个星期又成了下下个星期，诺言永远无法兑现。
有一天下班回家，看到坐门口的母亲大口喘着气，门前堆了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裹。我眼一热说：“妈，你怎么来了？”母亲笑着解释说她搭了一个亲戚进城卖菜的车。到家时，母亲喜滋滋地一样样把东西住外捡：这个是秋黄瓜，没有打农药的；这个是家里种的黄豆，很新鲜的；这个是磨好了的米粉，用来蒸肉的；这个是手工的汤圆，手工捏的馅……母亲如数家珍。我不知道没有出过远门的母亲是如何找到我的所住的小区，又是怎样在门口枯坐等到我回家的。母亲小住的几天，不停地帮我做卫生，弄饭，带外甥，有几次险些被厨房的磁砖滑倒，一颤颤的，让人好不担心。我让她坐下休息，她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上了年纪的人都是这样。我让她多住些时，母亲说家里的鸡要喂，菜地里的菜要浇水施肥，还有家里没人看门放心不下……母亲趁我上班自己悄悄地搭车走了。过了几天,母亲的电话又如约而至,我正在开会途中,心中一惊说：“怎么了，妈？”那边足足三分钟没有声音，我焦急地喂了无数声，电话那头才传来母亲苍老的声音：“哪个？”“不是你打电话我的吗？”“哦，我没打啊?！蹦盖姿怠翱赡苁前创砹税??！薄拔艺急缚崮?，没事不要老打电话。”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那头只传来嘟嘟的收线声，不知母亲听到了还是生气了，这样的日子安静了几天。有天和北京的姐电话中聊天说起母亲，姐突然说：“妈最近怎么老打电话啊，问了半天也不说话，再问只说按错了，没有拨电话的，么回事??？你最好回去看看?！蔽乙皇蔽抻?。第二天我特地请了假回到家里，母亲正一个人静静坐在门口，夕阳下的母亲满脸沧桑,眯着眼看着地上吃食的鸡群，旁边趴着与母亲相依相伴的黄狗，母亲的神情是那样的无助与茫然......阿黄看到我跳了起来摇着尾叫着。母亲有些不相信地看我说：“真是胖伢回了啊,也不早说我到街上买些你爱吃的菜呢?！蹦盖滋崃死鹤幼急干霞?，我拉过母亲不让她去。那天母亲足足打了六个蛋，又蒸了我爱吃的粉蒸肉，用柴火砌了水煎包子。我说：“蛋吃多了消化不了呢。”母亲眯起眼笑着：“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的?；褂薪圩庸尥??！本盖渍庋凰?，我记起小时候一装病,母亲就跑到村头的小卖部给我买罐头的事，不好意思起来。在家的两天，母亲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又是托人从集市上带菜又是忙着杀鸡煨汤，仿佛我的胃永远撑不饱。走的那天母校亦步亦趋地拉着我的手：“再几时回啊？”“我说姐到台湾讲课去了，哥要经常出差，大家都好忙的。有什么事电话里再联系吧?！?br> 这一次母亲真的再也没有打错过电话，也没有催我回家。我打电话过去她也只是反复叮嘱：你安心工作吧，要注意莫把伢搞感冒了啊。家里的桂花开了一树呢，我做了好多桂花糖给你备着。莫担心家里，我按时吃药，身体好着呢。我悬着的心终于安静下来，心里暖融融的，母亲好一切就好。然而七月的一天，我突然接到婶婶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大声说：快回来，你妈昏倒了呢。我握着电话的手一下抖起来，有了不祥的感觉，心跳得飞快，内心一个劲地劝自己：妈妈不会有事的。等我回来时，母亲已在病床上虚弱得连话也不能说，一个劲地摆手，让我不要告诉哥哥。医生说母亲已到了结肠癌晚期，因有严重的糖尿病,手术也不能做了，让我准备后事。我的泪狂流，脚软下来。我不知道人到八十岁也是要母亲的，更不知道母亲也有老的一天，只是一个劲地给哥打电话：你快退掉出差的票，妈病了。母亲不吃不喝躺着，闭着眼只是不停地流泪。姐是最后一天从北京赶回来的，她哭着拉着母亲的手说：妈，我回来了。母亲竟然轻轻地“噢”了声，竭尽最后一丝气力，只是为了等千里万里的女儿的一声呼唤。 母亲没有告诉我们，她严重的糖尿病让使视力一团模糊，母亲没有告诉我她的肚子经常痛得打滚，母亲没有告诉我她自知来日不多，摸索着打电话却不知打给了谁，她怕影响儿女的工作又是那么期盼儿女陪在身边……深圳的姨妈流着泪说母亲给她也打了无数电话，每次总是问：吃了吗？有时拨通了电话,那边却没有应声。有了眼疾的母亲是如何度过漫长的日子，孤寂地走完她的一生，作为子女的我们不得而知。
母亲真的走了，在儿女的声声呼唤中走得安祥而满足。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母亲是唯一不会生儿女的气，唯一会永远等着儿女回家的人。也只有仗着母亲的宽容与厚爱，我才敢顶撞母亲，才敢让母亲等了这么久。只是我再也听不到母亲喊：胖伢，回家吃饭了。
母亲，时光飞逝，转眼你离开我们一百天了。这些天内疚之情与日俱增，母亲，我们真的有那么忙吗？忙到听不见你的招唤？父母真的是看一眼少一眼，子欲孝而亲已不在了……
(编辑：作家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