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骂街
来源:作者:张建树时间:2014-10-24热度:0次
刘婆骂街
张建树
刘婆是几十年前我们庄上的一个普通妇女,嘴皮子很厉害,不管是她家的东西少了多少,哪怕是一根柴火丢了,还是看谁不顺眼,她都要指桑骂槐亮起喉咙骂上几天,要骂就得骂个够,骂个两嘴角子冒沫,骂不够誓不罢休,邻居们都怕她三分,唯恐招惹了她,刘婆高亢的嗓子,不比歌唱家李娜唱《青藏高原》时的音调低。有一回,刘婆从地里下班回家,还没进院子,就听见自己家的黄老母鸡在“咯哒咯哒”地叫唤,她一溜小跑来到堂屋窗户旁搭的鸡窝里去拿鸡蛋,可鸡窝里空荡荡的,她又找遍所有的草垛,仍没见到鸡蛋的影子,鸡窝里还热乎乎的,这鸡蛋是长腿还是插翅膀了?她越想越气,怀疑是不是邻居家的调皮孩子毛蛋翻墙头过来偷跑了。
刘婆憋了一肚子火,熬到中午社员都下班,早早来到庄当中,一蹦三尺高骂起来了:谁偷了鸡蛋,叫他出门就撞上汽车,胳膊腿再栽断一条,叫他住院吃药打针去,一辈子出不了医院。毛蛋的爹是个瘸子,毛蛋的娘是遗传性心脏病,是个药篓子。刘婆“发发”炮弹对准他家。骂渴了,她回家喝口水回来接着骂,骂饿了,到家抓个凉窝头拿根葱,边走边啃边骂,到下午放班回来,她家也顾不得拐,紧接着骂街,她从东街骂到西街,正巧来到大队代销点门前,营业员问她骂啥恁带劲儿,她说上午鸡蛋被谁偷走一个。营业员告诉她别骂了,累得臭死,偷鸡蛋的能有多远的人?刘婆说,心孬不骂太便宜他了,我得年年骂天天骂,扎上草人骂,骂得他家断子绝孙。营业员轻轻地走到她跟前,拉着她的胳膊说,中午前你家大叔慌慌张张来这里,瞅瞅没有其他人,便从腰里掏来一个鸡蛋,热乎乎的,来换了一包黑棍烟就揣在口
袋里拿走了,队长叫他们赶快到公社缴公粮去了,怕排不上队。刘婆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才降低嗓门,嘴里还嘟囔着,看他回来我咋跟他算账。
缴公粮回来后,刘婆对她男人如何发落,我不在场,有人说,刘婆好几天都不让她男人上床,睡了几天草窝,还到代销点跟营业员吵了一架,说不该给他换烟吸,两家闹到公社去评理,司法所的同志说刘婆,你这样做不大妥,还能叫你家男人出门不?这下可惹恼了刘婆,刘婆可不是吃素的,她一拍圆鼓鼓的大屁股,说司法所的人净放屁,司法所的人说她胡闹,非要拘留她,她才像一个刚刚病好了的绵羊,大哥长大哥短地说好话,气得司法所的人不管怎么训她,就是不吭
声。很有一套,一般人难以比及,有人对刘婆的骂街进行形象总结,概括她骂街有四个规律,比如说,骂街首先要选准对象,想骂男人和女人时,骂的语言不一样,对象是男人时,字眼是断子绝孙类,对象是女人时,则是男女关系脏话类。其次是瞄准对象人最忌讳的短处,运用最恶毒的语言,容易触及心灵。再次是拟人诅咒式,把想骂的对象,模拟成草人,用绳子捆在树上,天天用热水浇,寓意将来烫死之意。最后是非要骂够不可,直到骂得喉咙嘶哑说不出话才肯善罢甘休,仿佛非这般如此,不足以解其恨。
刘婆喜欢骂街,一些人说她很聪明,知底细的一些人则说她,聪明个屁,三斤鸭子二斤嘴,去了个嘴还有个人味吗?
(编辑:作家网)